司马擒松手的瞬间,裴宁意的身体瞬间瘫软下去。
她嘴唇发白,身子微颤,眼里再没了颜色。
张曼暄坐在床榻上看着这一幕,眉眼涌现几缕复杂。
待司马擒转身的瞬间,她的脸上又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
她轻叹了口气:“阿修,你不该如此。”
“我若是活不成,也是我命不好罢了,你没必要这么逼她。”
说着说着,张曼暄已泪眼盈盈。
“况且我已是先皇的女人,你对我这般好,我受之有愧。”
司马擒见状,连忙温言抚慰。
“我们不是这封建时代的人,你无需在意这些。”
“至于她,她的命怎能与你相比,你健健康康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倒在地上的裴宁意听见司马擒所言,眸色一片空洞。
她干呕着试图将蛊虫吐出来,可终是徒劳。
痛意深入骨髓。
裴宁意承受不住,倏地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
血液溅到地面,宛如染血的红梅。
司马擒面色略微一变,视线不自觉停留在了她惨白的面容上。
“她怎么了?”他问向太医。
太医观察一番后应答:“蛊虫入,污血出,并无大碍。”
司马擒皱眉看着裴宁意。
“既无大碍,便滚回去养胎。”
裴宁意强逼着自己将身体撑了起来,跪直在地上。
“摄政王目的已成,奴婢也会好好配合,能否放我族人一条生路……”
现在的她,整个身躯整条命都已豁出去。
只愿能换母后、皇嫂,还有其他族人的安然无恙。
司马擒看着她这幅样子,只觉心烦碍眼。
“裴宁意,谁给你的资格,跟本王谈条件?”
“父债女偿,你们左家欠本王的债,这辈子都还不清!”
直到这一刻,裴宁意才发现。
无论她做什么,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想过要如她的愿!
裴宁意心里最后的一丝期待轰然崩塌。
她的眼睛通红,生出一分决然。
倏地,她将自己发间的素钗取了下来。
若她现在生生剖开肚子,她就不信这孩子还能活下来!
她举起发钗,将尖端抵在了肚子上,直直刺入——
“砰!”
司马擒执起一旁的茶杯,狠狠甩向裴宁意的手腕。
一阵剧痛,发钗落地。
“裴宁意,你敢!”
司马擒震怒不已,直接命人将裴宁意控制住。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瞳仁因愤怒而震颤。
“你们左家有孩子的不止你一个,别忘了你皇嫂肚子里的双生子!”
一句话,让裴宁意浑身一僵。
半年前,皇嫂被司马擒的人抓走之际,的确已有身孕。
这样算下来,皇嫂腹中孩子,快要足月了!
“你若敢寻死,本王便让你皇嫂来永和宫。”
“那对双生子做药引,疗效比你更甚!”
司马擒神色发寒,面如罗刹。
裴宁意指尖冰凉,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哆嗦着煞白的嘴唇,不断重复着:“求你放过我皇嫂……不要伤害她腹中的孩子……”
她跪在地上,不断磕着头,任由血流满脸也全然不在意。
皇嫂腹中,是太子哥哥唯一的血脉。
也是左家皇族的血脉。
她引狼入室害了族里那么多人,不能再害皇嫂的孩子了。
司马擒看得厌烦。
他最憎恶的便是这女人低贱求饶的模样,如街头的流浪猫一样令人生厌。
“送去天牢,面壁思过!”
他大手一挥,下达了命令。
裴宁意不吵不闹不挣扎,任由侍卫将她拖拽而走。
那双漆黑的眼眸里,一片死灰无光。
天牢内。
所有尖锐物品都已被人收走,唯有一桌一椅,还有铺地草席。
裴宁意蜷缩在角落,泪水顺着凝固的血渍一并淌落而下。
时至今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才能护住族人。
要是可以,拉着司马擒同归于尽,是否也是一种解脱……
想起那个男人,裴宁意的心脏一阵蚀骨揪痛。
“咯吱”
牢门作响,一阵脚步声临近。
来人蹲下身,抬起冰柔的手轻轻拂去裴宁意脸上的泪。
她身形一僵,缓缓抬起头。
看清眼前人,裴宁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