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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下了一夜,第二日早上放晴,空气里有雨水洗刷过后的清新。
  云寄欢睁开眼,身侧已经没了人,但仍残留着一丝冷冽的白檀雪松味,那是她昨日给秦携准备的熏香。
  云寄欢脸上有些发烫,仿佛还被人抱在怀里,整个人贴着他的胸膛。
  昨晚她竟然跟秦携相拥而眠!
  云寄欢莫名心虚,但很快她又镇定了下来。
  抱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不过是觉得他身世有些可怜,给他一些安慰罢了。
  菩萨渡人,不分男女!
  云寄欢刚这样想,一抬头,看见床帐上勾着的杨柳枝。
  秦携把茉莉花换成了一枝杨柳枝。
  看吧,秦携也只是把她当成了小菩萨了。
  ……
  宫中——
  今日没有朝会,一大清早,秦携被皇帝叫进宫。
  慕容行拿着汲州传来的快报给秦携看,“是你干的吗?”
  “知道你满心满眼都是你那位将军夫人,但你这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汲州知府你说杀就杀。”
  慕容行气哄哄道,“好歹,你动手前知会我一声?”
  秦携看了看手中的快报,眉头也微微蹙起,“这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那魏长庚不过是骂了云寄欢两句,你就把人的手指给切了,汲州那一伙人害死了云寄欢的祖父,你还不得把人都砍了?”
  那汲州知府死之前留下那封遗书,分明就是有人要为当年的沈敬翻案,这样赤裸裸的宣誓,除了秦携的手笔,慕容行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魏长庚可不止骂了我夫人,过去三年,他企图劫持我夫人两次,买凶滋事三次,若不是顾全陛下大局,臣确实要砍了他。”秦携面无表情道。
  群狼环视,三年前,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甩手离开京城。
  不管是将军府还是善堂,他都留足了人手,魏长庚那些小动作,云寄欢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秦携却很清楚。
  慕容行瞠目结舌:“我还得感谢你是不是?”
  “不用谢,这是臣应该做的。”秦携道。
  秦携撞破夏莺儿的设计之后,蛰伏了一段时间,摸清了夏家的所有家底,然后汇总成一份单子,一式三份,一份送到了桐成县的县令,一份送给了地痞,还有一份送到了知府。
  桐成县贫瘠,夏家的家底在桐成县就像是一座耀眼的金山一样,诱惑十足。
  地痞在一次赌博中输光全部钱财后,终于动了歪心思。
  地痞搜罗了一伙人半夜翻墙闯进了夏家,县衙接到报案却故意迟迟不支援,只等地痞们抢掠一空才姗姗来迟。
  最后,夏家财帛尽失,从夏家刚出来的地痞被悄悄关进死牢,县令想要独吞夏家资产,却被前来巡查的知府以贪渎之罪摘了帽子。
  没错,那位知府正是秦携报信请来的。
  一石三鸟,那知府感叹秦携是个人才,把他举荐给了当时还是七皇子的慕容行。
  就这样,阴差阳错,秦携成了慕容行身边的心腹。
  两人相识十年,几度生死患难走到今天,慕容行待秦携不似君臣,更像手足。
  “汲州的事真不是你的手笔?”慕容行再次确认道。
  秦携摇头否认,不是他做的,但是他想说一句‘做得好’。
  “那会是谁?”慕容行道:“那魏贤良要是真有良知,当年就不会连老百姓的救命钱都昧了。这事一看就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沈家几十年如一日行善助人,为沈家抱屈喊冤的人大有人在,这事一点都不奇怪。”
  秦携又道:“皇上不是一直想断了魏氏一党的财源吗?机会难得,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派人插入汲州。”
  魏氏要在京中笼络朝臣,每年都要花费巨大,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来自地产富饶的汲州。
  但汲州是魏氏一党的大本营,整个汲州都被魏氏的人守得跟铁桶一样,慕容行用了好几年时间都没能往里面插进一个人。
  “我也想派人,但一直想不到合适的人选。这人必须是有手段,又不会投靠魏氏。”慕容行道。
  “臣有个合适的人推选。”
  “谁?”
  “前大理寺卿云惊鹤云大人。”
  慕容行一愣,“你倒是会推,把你岳丈给推上来了。”
  慕容行也觉得云惊鹤很适合,云惊鹤虽双手受伤失了那一手画骨的神迹,但他曾在大理寺破获冤案无数,经验丰富,派他去汲州破案最合适不过。
  但……
  “先不说魏氏那边是什么反应,云惊鹤会接受朕的委任吗?据朕所知,当初云惊鹤为了撇清跟沈家的关系,不顾发妻死活,执意休妻,还把发妻的嫁妆和所有器物都焚于一炬。他愿意再卷进这场争端?”
  “岳丈大人愿意,且,定不辱君命”秦携语气笃定。
  慕容行疑惑地看着秦携,秦携这般肯定,难不成当初云惊鹤休妻自保还另有隐情?
  “那魏家那边的人怎么交代?”
  若真让云惊鹤上任,魏氏的人肯定会抓着云惊鹤曾是沈敬的女婿,与沈家关系匪浅为由极力反对。
  “那就让魏家那边也出一个人,陆为弦不是刚升了大理寺少卿吗?”秦携不咸不淡道。
  慕容行眼前一亮:“你小子……”
  他们这边出一个沈家的女婿,那边出个魏家的女婿,女婿对女婿,谁也别说谁偏颇。
  云惊鹤自然是站在沈家这边,但陆为弦会不会站在魏家那边,那就难说了。
  慕容行仍记得三年前,陆魏两家宣布联姻那晚,陆为弦不在魏娉婷的生辰宴上,而是在先帝的病榻前跪了一宿,求了个外任的空缺。
  ……
  将军府中——
  “昨晚,姐姐你不在,你是没看见那夏莺儿是怎么仓皇而逃的。那女人就是个骗子,我估摸着她的病也是装出来的。”一大清早,楚楚便忍不住跑来跟云寄欢分享昨晚的事。
  飞絮不满道:“你不是自诩北疆小神医,她是不是装的,你怎么看不出来?”
  楚楚不忿道:“咳嗽还分内热还是风寒呢,我哪知道她咳血是真的有病,还是她自己装可怜服毒自残的。不过你们放心,我虽不知道她病因,但她要不治或者不解毒,活不过一个月。”
  “夏莺儿已经死了。”云寄欢道。
  楚楚一愣,“怎么说?”
  “太后把人送到将军府,就是想弄出些风言风语来好抹黑将军府。你看今天外边,风平浪静的,肯定是这招废了。”云寄欢分析道:“没用的棋子,魏太后留在手上,只会成为别人的把柄。”
  楚楚点头如捣蒜,“姐姐分析的有道理。”
  转念,她又骂起来:“这魏太后怎么这么贪心?她都是太后了,魏家也位极人臣了,他们怎么还不满足,还到处搅弄是非。”
  因为野心已经被喂大了,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夫人,顺天府府尹罗大人来了。”这时,外头响起小厮的声音。
  云寄欢一愣,顺天府府尹亲自上门?是她的案子有进展了?
  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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