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之间的暗流叫萧紊川瞧在眼里,但却并不放在心上,反而十分自然牵起杨令妤的手,另一只手指了指方景凛:“你这个脾气可得改。”他没再多说,也叫人瞧不出来他的喜怒,只带着杨令妤走上了游廊,直至园亭之上。这景色倒是不错,能远远瞧见远处的百姓居所。萧紊川就站在那,秋风带起他的衣角,竟生出了几分指点江山的帝王威仪来,似乎他如今看的不是景,而是大齐江山。他突然拉了她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身前来,牵起她的手,指着远处:“可看到那处巍峨?是皇宫,我从宫中来此地,大抵需半个时辰。”
杨令妤如今一动也不敢动,她觉得,帝王大抵是误会了什么,但扪心自问,她确实有很多事瞒着帝王,介时被他几句话说下来,倒是叫她控制不住地心虚起来。
帝王说这话是要做什么?威胁敲打吗?
杨令妤想不明白,她深吸两口气,仰起头来对上帝王那双眸子,第一次没有将他的话打岔过去:“您是不是误会妾了?”
萧紊川没说话,反而因为她这般正面的回答而生出了几分兴趣:“误会你什么?”
他另一只手枕在头下,饶有兴致地瞧着杨令妤:“是误会你当初暗示宁大人同钱姑娘暗通款曲?还是误会你同我身边之人有私交?”
杨令妤眸子微微发颤,她从前总不敢去想,若是帝王知道了这些,该有怎样的下场,但如今听着帝王同她说的这般直接,倒是叫她心下出奇的平静。
虽然不知帝王心中究竟如何想,但他的一句“舍不得”,倒是让杨令妤多了两分底气。
杨令妤也不知道帝王究竟知道多少内情,但她明白,如今断然不能接着这话说下去,她眼角泛红,敛眸之时恰能看出眼眶之中的晶莹:“妾明白了。”
有时候,越是辩白越会叫人不悦,倒不如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应下来,帝王既已说了不会杀她,她就是应下来又如何?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乖顺,萧紊川倒是略带诧异地挑眉,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别的,只用他的手覆上杨令妤的眼:“睡罢,妤娘。”
杨令妤顺从地闭上双眼,还故意放缓了呼吸,装作已经睡下的模样,可后来一夜梦中,都是方才帝王那威胁中带着逗弄的声音。
次日一早,杨令妤跟随者萧紊川的步子上了马车,她坐在马车之中,倒是控制不住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但萧紊川并不这么觉得,反倒是因为她这似有若无的疏离而不悦,他对她摊开手心:“离我近些。”
杨令妤一派温顺模样,将手放到他手心之中,向他的方向挪动了几分。
马车之中静谧无言,算起来他们之间相处,倒是在马车之中时间最长,以往杨令妤都会找些话题出来,东拉西扯去吸引帝王的注意。
但彼时她心中惴惴,倒是没了这份心思,却没想到,萧紊川略带疑惑的眸子盯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才缓缓开口:“你在同我置气?”
杨令妤眉心一动,旋即轻声嘟囔一句:“妾哪里舍得。”
这话倒是叫萧紊川来了兴致,他微微侧头:“怎么舍不得?”
杨令妤顺势靠在他身边,说起表白之言已经成了她下意识的反应:“待入了京都的城门,日后再见陛下可就难了,如今难得能在您身边,自然要多瞧两眼才是。”
“是吗?”萧紊川的视线落在她白嫩的手上,指腹轻轻磨搓两下,“可你方才一直看的是自己的鞋,哪只眼来看我了?”
杨令妤心中暗骂他当真是事多,但面上却只能堆起笑来,似害羞道:“您也舍不得妾的对吗?不然为什么一直瞧着妾。”
萧紊川却微微眯着眸子:“你说是便是罢。”
一路行至城中,倒是没遇到什么阻拦,算起来杨令妤儿时也是生在京都,只不过一直在家中没什么出来的机会,后来又因为宫中的事,被迫入宫待了几年。
原以为及笄礼后便能以出宫嫁人的名头回家,但还没等父亲给她挑好人家,便等来了杨家被灭门。
杨令妤心中免不得感慨,她将视线落在帝王身上,她当初在宫中之时,也接触过他,但那时的他可同如今全然不同。
萧紊川察觉到杨令妤的视线,抬眸对上:“看什么,还不下车?”
杨令妤彼时才回过神来,原是已经到了。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却见这并非一处宅院,而似府宅僻出来的一处分院般,竟是连个府门牌匾都没有。
萧紊川似乎感受到了她的错愕,倒是道了一句:“这院子隶属皇室所有,只不过略显偏僻又不值钱,从先皇起便赏不出去,给了谁,反倒像是羞辱,正适合你来住。”
杨令妤一阵无言,一时间竟不知萧紊川这话是不是在羞辱她。
她跟着帝王进了去,院落被打扫的十分规整,小厮瞧着躬身的模样似乎都是太监,再往里走几步,便瞧见方景凛手持长剑站在人群尽头,一双眸子直勾勾看着她。
杨令妤略诧异一瞬,旋即抬头去看帝王,只见他倒是并不意外,反而道:“景凛府邸在这不远处,若是你要什么,叫初青去寻他便是。”
杨令妤点头,待走近之时倒是礼数周全对着方景凛屈身,只不过这人好似没瞧见她一般,只对着帝王敛眸,似等着帝王的吩咐。
这二人之间的暗流叫萧紊川瞧在眼里,但却并不放在心上,反而十分自然牵起杨令妤的手,另一只手指了指方景凛:“你这个脾气可得改。”
他没再多说,也叫人瞧不出来他的喜怒,只带着杨令妤走上了游廊,直至园亭之上。
这景色倒是不错,能远远瞧见远处的百姓居所。
萧紊川就站在那,秋风带起他的衣角,竟生出了几分指点江山的帝王威仪来,似乎他如今看的不是景,而是大齐江山。
他突然拉了她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身前来,牵起她的手,指着远处:“可看到那处巍峨?是皇宫,我从宫中来此地,大抵需半个时辰。”
杨令妤心中盘算,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他又带着她的手指向右侧:“那处是商街道,是闹市,你不能去。”
杨令妤明白,闹市人多,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妇人,若是多出现个几次,定然会被有心人发现端倪。
最后,他的手落在了左侧:“这是朝廷官员的宅院,住在此处之人,占朝中七成。”
说到此处,他倒是认真起来,好似在询问杨令妤的意见般。
他低低笑了一声:“妤娘,你同他夫妻五载,你说,叫宁大人住在此处,他可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