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直直冲到窗边,一跃而下,身后的丧尸紧追着上前撕扯,却扑了个空。“你是许海愿的姐姐?”女生崴了脚,半蹲着开口。听到妹妹的名字,许海意急忙回话:“是!她现在在哪?”女生摇头,心中暗想着,姐妹两人长得真像,一样的丹凤眼,一样圆润可爱的脸,一看就是亲姐妹。“在我之前,她就被推出来了。”事实正是许海意所想,82班十来个男男女女组成的霸凌小团体,在丧尸爆发后更为嚣张,靠着把同学赶出去找物资活到现在。
走廊尽头的窗户空洞洞地大开着,中间的窗框消失不见,四周的玻璃碎成一圈细小的锋利的武器。
显然,有人从窗户出去了,至于是被扔下去,撞掉下去,还是逃跑跳下去,就无从得知了。
许海意穿过一个个丧尸,走到了前门的窗户旁。
她想,如果妹妹在教室,那带她逃走最好的方式就是跳出这扇窗。
这样想着,教室的前门竟真的传来了动静。
似乎是几张课桌同时被搬动拖走,桌腿划过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刺啦声,随即门后隐隐传来了说话声。
声音越来越大,仿若争吵。
许海意很惊喜,教室里确实有幸存者,听起来人还不少,只是,这样刻意的声响不像是无心的,倒像是故意吸引丧尸的注意。
周围的丧尸已经聚集过来,嘶吼着朝门口扑去。
许海意将身子紧紧贴在门口和窗户之间的墙角,她有强烈的直觉,门一定会开。
虽然不知道这个教室的学生到底在谋划什么,但她对此并不好奇,她只要在门开的第一瞬间,确认妹妹是否安全在教室。
果然,门被拉开条缝,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被粗暴地推了出来,然后门又快速关上。
丧尸瞬间疯狂。
许海意却注意到,后门处,一个包裹得看不出性别的人悄悄地出现,然后消失在走廊。
许海意的猜测没错,这些学生靠着前门“献祭”一个人,后门“出逃”一个人活到了现在。
那个离开的人,也许也是“献祭”的一部分,负责出去寻找食物或者生机。
能回来皆大欢喜,回不来就是丧尸的又一“供品”。
门缝开得很小,关得又很快。许海意并没有看清里面有没有妹妹的身影。
但她隐隐有些不安,她不相信妹妹是会牺牲同学换取自己活命的人,那么这样的她,结局可能沦为被换取的一方。
许海意的目标很明确,她只想找到妹妹,至于其他人的安危,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除去在乎的人,任何人都不值得她冒险。
许海意几乎肯定,这个被推出来的女生必死无疑。
但出乎她的意料,女生并没有坐以待毙。
出门的瞬间,女生的手就举到了最凑近的丧尸头上,随后另一只手也捅上旁边丧尸的眼睛。
许海意看得很清楚,是两只圆珠笔。
两个丧尸倒下,砸得后面的丧尸稍微退了一步,女生的活动空间又大了些。
但她并没试图逃跑,她掏着口袋又拿出两支笔,一手抵住丧尸胸膛,另一只手快准狠地将笔扎入丧尸脑袋。
她的动作很迅速,许海意旁观着,却看清她的手一直在抖。
又两只丧尸倒地。
许海意突然改变了主意。她想,帮助这个女生,也许才是明智之举。
棒球棍高高举起,重重落在丧尸的脑袋上。
女生惊了一瞬,看向许海意,又快速收回视线。
楼道里的丧尸太多,远在走廊另一头的丧尸也早循着声音跑来。
丧尸的激情好似被两人点燃,如野熊般蛮横的力气源源不断地扑上前。
纵然再强悍,这样的数量和力量对比,两人也是寡不敌众。
许海意拉了把女生的袖子,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跳窗走。”
窗台很低,许海意背对窗户,一手拎着棒球棍,一手扶着窗框,细碎的玻璃片扎进手掌也浑然不觉。
她倒仰着身体,任由自己栽了下去。
不过六米的高度,下面还有厚厚的沙土垫底,应该没什么问题。
还好,如预想的一样,许海意摔倒进沙土里,并无大碍。
女生直直冲到窗边,一跃而下,身后的丧尸紧追着上前撕扯,却扑了个空。
“你是许海愿的姐姐?”女生崴了脚,半蹲着开口。
听到妹妹的名字,许海意急忙回话:“是!她现在在哪?”
女生摇头,心中暗想着,姐妹两人长得真像,一样的丹凤眼,一样圆润可爱的脸,一看就是亲姐妹。
“在我之前,她就被推出来了。”
事实正是许海意所想,82班十来个男男女女组成的霸凌小团体,在丧尸爆发后更为嚣张,靠着把同学赶出去找物资活到现在。
而许海愿,是被从前门推出去的那个。
在楼道的时候,许海意已经仔细寻找过,地上并没有妹妹的尸体,再想到碎掉的窗户,也许正是妹妹逃出去了呢?
这样想着,许海意又重振精神,她看向女生,话语中不无喜意:“多谢你同学,我要继续找我妹妹,你也得回家找亲人吧?”
“我是孤儿,我没有家,”女生惨然一笑,弯腰掀起了裤脚,赫然是一道长长的抓痕,“就算有家,我现在也回不了了。”
是刚才跳窗时被丧尸抓伤的!
许海意没有接话,面对这样凶悍的病毒,这样可怜的小人儿,她心疼也惋惜,但她无能为力。
突然,拐角处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一轻一重的步伐还带着泥土沙石的拖动摩擦声。
许海意撑起胳膊扶着女生,另一手握紧了棒球棍,随时准备给予丧尸重重一击。
丧尸出现,一只脚被啃得只剩残骨,凝固的血肉被泥土包裹着。
它看着面前的两人,“嗬嗬”的喘气声加重,脸上被血打湿成绺的头发也随着动作晃动。
丧尸见着人便会发狂,它想跑,却因过于激动失衡摔倒在地。
是许海愿。
还没从这猝不及防的打击中缓过神来,楼上的丧尸也从窗口挤着掉了下来。
来不及悲伤,许海意拽着女生想逃跑。
女生却松开了手,转身站定。
“我叫黄英,炎黄子孙的黄,英姿飒爽的英。”
“记住我的名字,谢谢你。”
黄英笑着挥挥手,挡在了丧尸面前。可没等丧尸啃咬几口,她也挣扎着变异了。
许海意没停留,也忘了伪装丧尸的缓慢步伐,她越跑越快,直至跑到了小区门外的街。
她扶着膝盖大口地喘气,喉咙涌上一股甜腥。
毫无预兆的,铜钱大的雨点一颗接一颗地砸下来,只消半刻,许海意身上的丧尸血便被冲了个一干二净。
许海意不敢停下脚步。没了这层保护,她现在是人,更是待宰的羔羊。
进小区门时,保安从小亭子中扑了出来。
年过半百的老头此时凶神恶煞,伸长了胳膊要卡住许海意的身子。
一整天大起大落的心情无处发泄,许海意此刻的愤怒到达了顶点。
雨水淋湿了她的衣裳,还模糊了她的视线,天地旋转间,只剩下面前的老头贪婪的低吼声。
血液上涌,许海意再也忍不住爆发了。
她奋起一脚直踹向老头小腿,老头被踢倒在地,许海意挥动棒球棍。
……
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家,许海意只觉得浑身都力气被抽干,此时此刻,内心的痛苦和疲累让她变得空洞。
她很想放声大哭,却发不出声音,只瘪瘪嘴,眼泪默默地倾泻而出。
哭着她的妹妹许海意,哭着坚韧可怜的女孩黄英,哭着不知所踪的父母,哭着糟糕的世界,哭着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于是也就没发现,在她上楼时,阴暗的一楼楼梯下,藏着一双淬了毒般狠毒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