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再次看向窗外,有些漫不经心的搅动着碗里的粥,等待着明姨的回答。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与窗外作响的风铃声重合。“铃铃——”或许是生病时的人会有多了些平日没有的脆弱,姜歧居然问出了心里沉寂许久的问题。她希望眼前这位老者能给她一个答案。房间陷入静寂。显然,这个问题也难住了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在姜玄做出那件事之前,姜歧也算的上一个活泼的青春期少女。在被选为安德鲁的未婚妻后,姜歧被一直无视她的姜夫人带到身边教导。
姜歧清醒时身旁已经空无一人。
太阳穴里跳动的神经扯的整个头都疼痛不已,脑子里仿佛像被人塞入吸了水的棉花昏昏沉沉,眼睛看东西感觉隔了一层膜,模糊不清重影晃晃。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姜歧扶着脑袋,用手支撑着身体起身。
尽管身上酸涩疼痛,可唇间的湿润告诉她,她在昏睡的时候被人精细的照顾着。
高烧的人唇部会干枯脱皮,她却没有这种情况。
姜歧想起昨夜浴室频繁响起的水声,还有那个带着凉意的怀抱。她垂目打量着纯白的床榻,身侧那人留下的痕迹,心下当下了然昨夜照顾她的人是谁。
“夫人,快躺下去。”明姨端着刚熬好的清淡小食,刚开门就看到起身的姜歧。
她加快脚步。
当下迅速把托盘放到不远的小桌,把被子往上拢了些,又拿了软枕头垫在腰后,嘴里解释着,“先生刚刚出门了,昨日答应的宴会不好再推脱,眼看夫人你高热退下,先生才动身。”
“好不容易退下,这可不能再起热了。”明姨有些心疼的看着姜歧那张清丽苍白的小脸。
“明姨,我想喝水。”姜歧不想再听明姨的絮絮叨叨,转头看向起了水雾的落地窗。
她这才发现。
这个房间,与联邦二人的房间装潢完全一样,阳台的那个由她亲手挂上去的风铃,也被法伽利从联邦的住所带回来。
瓷器材质的白色风铃,被拂过的风吹过之后发出清脆的声音。
朱色窗帘被拉开,偌大透明质地的窗户,此刻由于温差凝聚着水雾,又化为豆粒大小的水珠划落。
透着外面灰蒙蒙的色调,宛若一块巨大的雨幕。
将人笼罩在里面。
姜歧端着明姨递过的温水,送入口中。
她知道明姨是想帮法伽利说好话,但她不想听。
她依旧渴望自由,只要有机会,她还是会选择逃离。
“外面下雨了吗?”温热的水划过食道,让人清明不少,姜歧转开盯着风铃的视线,落到明姨身上问道。
不知为何,保持端着瓷碗不断搅动降温明姨对上那双过于静谧的眼睛,一把年纪阅历丰富的她居然有种自己感觉被看透的感觉。
“现在没有下,晚上可能会下小雨。”明姨舀起一勺温度适宜的粥,“温度刚好,啊。”
不得不说,姜歧确实生了一副好样貌。
卸去以往厚重妆容的她,显露出本身过于白皙的肌肤。
与其他人种的深邃带着与生俱来的锐利不同,与她那发色和眸色一般。
她的外貌满了东方的神秘和温婉,如同一汪徐徐流动的流水,温润如玉。
当她抬目。
你会落入那双黑曜石般幽深的双目。
那双黑色的杏眼眼角微微上挑,时而淡然时而又带着些妩媚。
当被她全全的注视时,会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希望能一直被她注视。
尽管现在她因为生病神色恹恹有些羸弱,面色苍白,却引得人愈发想要保护她、爱护她、染指她。
这种人生来就容易招惹豺狼虎豹的觊觎。
“我自己来吧,劳烦明姨。”
像是想到什么。
姜歧展开紧蹙的眉心,轻笑接过明姨手里的碗,“明姨,你觉得这世界上有绝对的自由吗?”
说罢。
她眼睛再次看向窗外,有些漫不经心的搅动着碗里的粥,等待着明姨的回答。
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与窗外作响的风铃声重合。
“铃铃——”
或许是生病时的人会有多了些平日没有的脆弱,姜歧居然问出了心里沉寂许久的问题。
她希望眼前这位老者能给她一个答案。
房间陷入静寂。
显然,这个问题也难住了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在姜玄做出那件事之前,姜歧也算的上一个活泼的青春期少女。
在被选为安德鲁的未婚妻后,姜歧被一直无视她的姜夫人带到身边教导。
尽管姜夫人总是在她嘴里念叨那一句,“姜歧,没有利益的人不会得到爱。所以,你要努力的讨安德鲁的喜欢,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那时的姜歧表面上点头,表达自己听进去了。心里想的却是,她有姜玄的爱就可以了。
她才不想要别人的。
她期盼着离家求学的兄长,如果他能为自己带回一朵虔诚之花,她会原谅他的不告而别。
然后扑进他的怀里,迎接他的归来。
发生那件事后,姜歧一夜之间失去所有朝气。
明明办公桌上还摆着二人小时候的合照,却对她做出那种事。
他人的漠视让姜歧终于明白了姜夫人的那句话,可她还是不明白姜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要姜玄的爱了。
那时的姜歧看着窗外飞翔的燕子,最终恶狠狠的盯着姜歧摘下眼镜的动作。
她要自由。
她想。
“夫人。”
似乎是思考完,明姨将手抚摸上姜歧清瘦的面颊,说:“训练厨艺是一件很累的事,年幼的我吃不了这种苦,然后被家里长辈教育了一顿,自由是只有强大的人才能拥有这种东西,他们可以做任何事,这是当时长辈说的话。”
明姨此刻如同家中一位亲密的长辈,告诉着后辈许多道理,二人现在的距离很近,
姜歧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眼尾的鱼尾纹,沟壑的痕迹间带着岁月痕迹。
“长大后的我真是以为如此,直到我在宫里遇到一位世间人都承认的强者,那可真的是一位他非常强大的人!有他的帝国可以说得上所向睥睨,没有打过败仗。
说到这里,明姨的语气中对他满是敬佩,她顿了顿继续道:“可就是这样一位强者,却被禁锢在各种枷锁之下。所喜欢的、所爱的,这些他都无法决定。”
“他不得不在一次选择中选择责任,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死在眼前。他的余生都在不断地后悔,为什么不在她活着的时候爱她呢?为什么不对她再温柔一些呢?为什么要遵守那种无用的规矩?”
明姨捧着姜歧的双颊,浑浊眼中绽放出无法忽视的光芒,“然后啊,我明白了。原来强大的人也没有自由。自由啊,就是我要做什么事,爱什么人,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有些事情过多的深思熟虑过多,就会陷进去,世间没有绝对的事情,不要做让自己当下后悔的事就可以了,姜小姐。”
这一刻眼前这位年长的女性成为了姜歧生命中第一位对她说这些话的第一位同性。
与姜夫人截然不同的一位女性,她没有将自己想法强行灌输给姜歧。
而是把选择权交给了姜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