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快要在定国公府前停下的时候,陈知衍忽然拿出一大袋银子递给裴清。“还给你。”裴清不知道陈知衍是怎么在没有收据的情况下,帮她把钱要回来的。自掏腰包也好,拿权势镇压也罢,总之,对于银子,裴清一向是来者不拒的。接过来道了声谢,也不多问,就跳下了马车。陈知衍在后面掀开车帘,浅笑着说:“对了,忘了告诉你,陈礼就是从仁义楼出来的,那儿原先是他师傅的产业,他师傅过世后,便是他在管了。”所以……就是陈知衍的地盘??
陈知衍说:“放心吧,我看过你的口供了,他堂堂一个刑部尚书,把案子审成这样,还敢扣着人不放,叫人知道,是会被人耻笑的。”
“他只是受周家指使,想胡乱给你扣一个嫌犯的帽子坏你的名声而已,不会真的给你定罪的。”
“我就知道!”
裴清一想起白天萧睿逼问她的样子,还是觉得很委屈很后怕。
“陈知衍,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气人了,同为尚书,这个萧睿比你气人一百倍。”
陈知衍笑了笑,不知不觉间,怀里的身体不再发抖了tຊ。
“他怎么气你了?”
裴清:“他在话里给我挖坑,妄想污蔑我。”
“还不给我饭吃,不给我水喝。”
“把我一个人关在屋里,连盏灯都不给我留……”
“最过分的是,他威胁我如果不认罪,明日就对我用刑!”
“我当时真很害怕,你又一直不来,我连怎么先放狠话,再去见爹爹都想好了……”
听着裴清在耳边掰着指头细数萧睿的罪证,陈知衍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他垂眸看着她脸颊上的泪痕,说:“他吓唬你的。这里又不是东厂,想用刑就用刑。”
真对她屈打成招,御史的唾沫星子能把他淹死。
裴清见他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焦急地说:“就算是吓人的,那也很吓人啊!”
她又不懂这些。
“嗯,知道了。”陈知衍眸色微暗,柔声应道,“以后不吓你了。”
夜晚一阵传堂风吹过,裴清把脸往陈知衍身前埋了埋,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将蛰伏在她体内许久的睡意勾了上来。
陈知衍敏锐地察觉到了,说:“别空着肚子睡,回去吃完饭先。”
裴清哑声唤道:“陈知衍……”
“嗯?”
“今晚我不想一个人睡,好吓人……”
陈知衍想了想,“可你姑姑去广济寺了……不然,回邀月阁住一晚,让丫头陪你睡?”
裴清满意地点点头。
经此一事,裴清可算是明白,别说离开京城了,她就是走出陈家这扇门,也会被生吞活剥。
还是老老实实抱紧陈知衍的大腿为好。
马车途径热闹繁华的夜市时,陈知衍让人给裴清买了一个羊肉饼,垫垫肚子。
裴清许久没逛夜市,一吃就停不下来了,把整条街上的吃食,都尝了一遍。
什么灌肠、爆羊肚、炸铁脚、酒糟蚶……
一条街下来,肚子已经填得鼓鼓的。
陈知衍就在一旁看着数他的佛珠,决计不肯吃一口,起初还拦着裴清不让多吃,后来拦不住了,叹了口气,“吃这么多,小心晚上闹肚子。”
裴清信心满满地拍了拍胸脯:“这条街,我从小吃到大,怎么会闹肚子?”
当天晚上,裴清可算是体会到了什么是一语成谶。
可人要脸树要皮。
即使疼得在床上打滚,一个时辰里跑了五六趟净室,裴清也坚决不肯让丫鬟们去请大夫。
就这么折腾到卯时,外头天都快亮了,才好了一些。
然后闭眼睡了半个时辰,又被丫鬟叫起来,说陈知衍让她过去行云阁用早膳,一会儿他要去衙门,顺路把她送回去。
裴清还想接着睡,只是再晚一些,孙氏约莫就要从广济寺回来了。
虽然昨夜事出有因,但说好了回国公府待嫁,却突然跑回来睡一晚,想想都觉得怪不矜持的。
于是努力从床上爬起来,还特意让春兰给自己涂了些胭脂水粉,好让脸色看起来没那么苍白。
到了行云阁,陈知衍已经坐在桌旁等她了。
他穿了一身灰蓝色的直裰,见她过来,把一碗小米山药粥放到她面前,说:“吃吧,吃完了送你回去。”
而后自己端了一碗白粥就着咸菜吃起来。
裴清知道陈知衍三餐一贯吃得清淡。
若换成以前,裴清是绝对吃不惯的。但她昨夜腹中刚打了一场恶仗,一碗简单的小米粥,恰好合她的胃口。
陈知衍吃得很少,裴清还在慢吞吞小口小口吃着,他已经放下碗筷了。
这时,一个丫鬟忽然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和一小碟蜜饯走了进来,正纳闷呢,就看见陈知衍站起身,敲了敲桌沿,认真对她说:“吃完以后,记得把药也喝了。”
他低沉的声音传到裴清耳朵里,裴清的脑袋里瞬间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炸得她小脸通红,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不等她回应,陈知衍已经背着手跨出了房门,留下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
裴清一直惦记着她那白白花出去的一百两银子,想着走前去找陈礼问问,看看仁义楼让不让退货。
等到了大门外,却四处找不到陈礼的身影,干脆上了马车,问陈知衍:“陈护卫去哪了?”
陈知衍正端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听到裴清进来的动静,睁开眼,回答道:“他告假回老家了。”
跑得这么快?
裴清暗暗想,自己还没找他算账呢,就这么让人溜了。
不过,她这次也算促成了一桩美事。
这一百两,就当做是她给他们的份子钱好了。
“陈护卫和他老家那个姓何的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陈知衍疑惑地打量裴清。
那个什么同乡的厨娘,一听就知道是她随口胡诌的。
裴清挑了挑眉,对上他探究的目光,“那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事先知道我会去找陈护卫帮忙,和他串通起来骗我?”
陈知衍笑了笑,“那不叫骗你,只是顺水推舟给你一个教训。”
答非所问。
裴清忽然不想理他了,偏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在他面前,她这个重活一世的人,就像个傻子。
马车快要在定国公府前停下的时候,陈知衍忽然拿出一大袋银子递给裴清。
“还给你。”
裴清不知道陈知衍是怎么在没有收据的情况下,帮她把钱要回来的。
自掏腰包也好,拿权势镇压也罢,总之,对于银子,裴清一向是来者不拒的。
接过来道了声谢,也不多问,就跳下了马车。
陈知衍在后面掀开车帘,浅笑着说:“对了,忘了告诉你,陈礼就是从仁义楼出来的,那儿原先是他师傅的产业,他师傅过世后,便是他在管了。”
所以……就是陈知衍的地盘??
裴清顿时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