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来时那条路。不同的是姜穗宁的心情。她像只雀跃的小鸟,绕着商渡蹦蹦跳跳。“商寄奴,我刚才厉不厉害?”“陛下对我好和气啊!我还以为他会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严肃老头子呢。”“你想不想知道最后那道题的答案?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姜穗宁双手叉腰,仰着头得意洋洋地看他。商渡对上她如花笑靥,眼底的寒冰似乎都消融了几分,但面上依旧是冷冷淡tຊ淡的,轻声说:“你真以为陛下是对你格外看重,才当众教训你夫君的?”
韩延青心中一惊,但还是壮着胆子走出来,跪在地上:“陛下,微臣韩延青是姜氏的夫君,姜氏御前嬉笑失仪,还请陛下宽恕!”
顺康帝愣了一下,“原来你便是姜氏的夫君?”
姜穗宁是商人之女,他本以为她的夫君也是出身商贾之家,比如姜家的生意伙伴之类的。
没想到竟然也是有资格进宫赴宴的人家。
身姿挺拔,长相也算是英俊端正,相貌堂堂。
顺康帝莫名有种老岳父看女婿的心情,又问:“你是哪家的儿郎啊?”
韩延青压下心头火热,强忍激动道:“微臣是平远侯三子韩延青,现任城北大营参将。”
平远侯?
顺康帝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脸色却瞬间沉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他微微眯起眸,语气带了几分冷意,“韩参将,你刚才口口声声说姜氏御前失仪?”
韩延青有点纳闷,他不过是客套几句,找个话题罢了,顺康帝怎么还当真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道:“是……姜氏出身低微,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请陛下看在她粗鄙无知的份上,不要同她一般见识。臣回去以后一定好好教她规矩,绝不叫她再出来丢人现眼!”
顺康帝的脸色更难看了,冷笑两声,“你脑子不好吗?姜氏刚刚在这大殿之上力挫南越世子,扬我大周国威,你管这叫御前失仪?”
“是朕,喜爱她聪慧活泼,天真烂漫!是朕,让她尽管提要求,是朕,赐她如意,许她事事如意!”
“怎么到了你这个夫君口中,姜氏就变成出身低微,粗鄙无知了?那到底是你说得对,还是朕说得对?”
“如果她这样也叫粗鄙无知,那满朝文武答不出南越世子的算题又是什么?腹中空空的草包吗?”
顺康帝越说越生气,狠狠丢出一个茶杯,砸到韩延青面前。
“朕看你才是御前失仪,不知所云!”
飞溅的碎瓷片差点崩进韩延青的眼睛里,他吓坏了,不住地磕头。
“微臣知错,请陛下息怒!请陛下恕罪!”
很快,他的额头就肿起一个通红的大包,亮得吓人。
但顺康帝没发话,他也不敢停,只能继续磕头,在金砖上砸得邦邦响。
姜逸看着这一幕,打心眼里为姜穗宁觉得痛快。
但这是在皇宫里,在勤政殿上,满朝文武都看着呢。
韩延青丢人,姜穗宁这个做人/妻子的面上也不好看。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求情时,姜穗宁使劲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摇摇头。
让他磕!
磕死才好呢!
她直接收拾嫁妆回娘家改嫁去!
不知过了多久,顺康帝不耐烦地皱了下眉,“行了,听着就心烦!你存心给朕找不痛快是不是?”
韩延青这才停下来,身体还在不停发抖,声音虚弱:“臣惶恐,臣万死不敢……”
顺康帝见他软脚虾一般趴在地上,失望之情更盛。
摇了摇头,对姜穗宁说:“怪不得民间常说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你怎么嫁了这样一个人?”
不等姜穗宁开口,他又看向姜逸:“允之,这就是你们千挑万选的女婿?”
姜逸苦笑着跪下,“陛下明鉴,臣妹与韩家的婚事实在是……个中复杂,不提也罢,别扫了陛下的兴。”
顺康帝想了想,摆摆手道:“罢了,今日先不提这些。”
姜氏到底是个女儿家,这样公开在一群外男前讨论她的婚事也不好。
他又瞪了韩延青一眼,语气威胁:“朕命你好好对姜氏,尊重她,爱护她,不可轻慢她,欺辱她,否则朕便亲自为她择一夫君!——滚回去!”
韩延青连连称是,屁滚尿流地爬回座位,脑袋恨不得缩进脖子里,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响动。
顺康帝又和颜悦色道:“商渡,送姜氏回去吧。这儿都是些大男人,她也不自在。”
商渡微微颔首,“臣遵旨,一定将姜娘子……完璧归赵。”
*
还是来时那条路。
不同的是姜穗宁的心情。
她像只雀跃的小鸟,绕着商渡蹦蹦跳跳。
“商寄奴,我刚才厉不厉害?”
“陛下对我好和气啊!我还以为他会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严肃老头子呢。”
“你想不想知道最后那道题的答案?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姜穗宁双手叉腰,仰着头得意洋洋地看他。
商渡对上她如花笑靥,眼底的寒冰似乎都消融了几分,但面上依旧是冷冷淡tຊ淡的,轻声说:“你真以为陛下是对你格外看重,才当众教训你夫君的?”
姜穗宁眨眨眼,“哎?难道不是吗?”
她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扯着商渡的衣袖耍赖,“商大人,商督主,你快告诉我吧。”
商渡轻勾唇,唇角一瞬即逝狡黠的笑意,“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姜穗宁秒变脸,笑得谄媚,“商大人,奴家求求你了嘛!”
做生意的人,还要什么骨气脸面啊。
她嗓音本就娇软,刻意夹紧拉长更是勾人魂魄,只觉喉头发紧,小腹发热。
商渡不动声色地挣开她,借着整理袖口的机会平复呼吸,这才气息平缓地开口:“你应该知道二十年前震惊全国的岳老将军谋逆案吧?”
姜穗宁点头,“那时我还没出生,是后来长大了一点,乳母当故事讲给我听的。”
岳老将军曾是大周赫赫有名的战神,为顺康帝开疆扩土,抵御外敌,岳家军更是守住了北方千里防线,被封定国公,世袭罔替。
岳家世代将门,儿郎们个个都能上马杀敌,数年来不知有多少岳家子弟马革裹尸,埋骨沙场。
但就在二十年前,岳老将军率兵迎战北狄,却惨败。随后被人上奏揭发,说他出卖军情,与北狄首领私下通信往来,有谋逆叛国之心,且证据确凿。
顺康帝震怒,连下十道圣旨召岳老将军回京城自辩,却始终毫无音讯。
他一气之下便抄斩了岳家满门,连垂髫小儿都没放过。
消息传至边疆,岳家军哗然,差点激起兵变,被地方守军镇压。
而岳老将军则死在了收复燕云城的最后一场大战中,尸骨无存。
姜穗宁摸着下巴感慨:“我是不相信岳老将军会叛国的,那可是世代为大周守边疆的岳家军啊,岳家人和北狄结了死仇的,他怎么会勾结狄人呢?”
但官方早已盖棺定论,岳家就是叛国罪人。这话姜穗宁也只敢跟商渡说说而已。
听到她的话,商渡眼底的寒冰如春风化雪,寸寸消融。
尘封已久的心门开了一道缝,照进了一束光。
他垂下眼,极快地掩饰了自己微微起伏的心绪,淡声道:“你公爹平远侯,曾是岳老将军旧部,在他麾下立了不少战功,才得以封侯的。”
“岳老将军出事后,不少曾和他关系亲密的武将都被牵连,受了清算。只有平远侯,他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几乎成了废人,才逃过一劫。”
“但他也常年住在京郊温泉庄子里,轻易不回京城,就是怕哪天不小心碍了谁的眼,被告到御前一状。”
姜穗宁一下子就懂了,“陛下看到韩延青,是恨屋及乌了?”
怪不得平远侯府这一代明明有两个嫡子,却迟迟没等到袭爵的旨意。
顺康帝不会是想收回这个爵位了吧?
她想得出神,眉头紧皱,仿佛在为侯府的未来担忧。
商渡看不下去,抬手戳了她额头一下,似笑非笑:“说你眼瞎嫁错了人,还不肯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