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打一?不对,三打一?你个瘸子不中用。”虞信竖起一根手指对着瘸子左右摆动,又抽动唇角:“你们这样欺负人是不是不太道义啊。”薛三脸上表情不太好看,悄悄握紧了拳头。“他娘的跟你还讲道义?兄弟们上!”说罢剩下的三个小弟便冲了过来。虞信曲腿,重心下移,左右偏头完美躲过三个小弟的勾拳。他弯腰,猛地一记扫堂腿,一个小弟便扎实地摔了个吃狗屎。薛三看着我方一人负伤,便挪动庞大的身躯朝着虞信猛扑过来。
薄芮也是个知趣的人,她想保留着自己最后的体面,也不想把她和虞信的那段记忆再多些难堪。
她抬起脚就要往前走,裙子的衣摆擦着虞信的腿,在虞信身上留下短暂的香氛。
虞信上前一步拽过薄芮的手腕:“我送你回去。”
薄芮没有挣脱,只是站在原地不动,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擦掉了脸上的泪水:“这就是你所谓的男人的惯用伎俩吗,一边往外推,一边又伸手抓住?”
薄芮转过来看着虞信抓住自己的那一只手,目光从下缓缓往上移动,眼里带着些许的嘲讽。
虞信不说话拉着薄芮走到车前。
“你有手机吗?怎么回?还是走回去?”
“既然我们的过去不值一提,现在你也有了新欢,又何必在意我的事情呢?”薄芮甩开他的手,径直朝巷子口走去。
冷风拂过面颊,薄芮感觉有点冷,但是初秋不应该这么冷啊。
前面的路看不清,高跟鞋在踏出几步之后竟然深陷在井盖里,不得动弹,薄芮一气之下脱了鞋,扔向了前面,赤脚走在地上。
虞信从后面跟上来,打横抱住了薄芮。
薄芮觉得身体有点软,没有力气挣扎,虞信知道那是她接近崩溃的样子。
有的人的崩溃是咆哮嘶吼,但是有的人的崩溃是静若无声的,薄芮就是后一个。
虞信把薄芮放在机车后座,拿过头盔替薄芮戴在头上,咔哒一声锁扣扣严实了。
又去前面捡回薄芮丢掉的高跟鞋。然后蹲在地上给她穿上。
“送你回家,以后我们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你就当我是个人渣,白白耗费了你四年的青春,但是好的是,你才26岁,你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有着自己最好的朋友,甚至还有爱慕你的人 ,好好活着,薄芮,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虞信的声音柔和了很多,薄芮任凭他给自己戴上头盔,她只是扭头看着别处默默的掉眼泪。
她希望时间快点过,快点回到家,快点不见到虞信,这样她就可以躲在角落里删除这些不好的记忆,最好是把她和虞信的终点就停留在他离开的前一晚。
黑猎豹一路飞奔,把风和逝去的年华都抛在后面,还有那些在夜晚无数个缠绵的拥抱和热吻,还有在氛围上头时的一生一世的情话,偏过头,你会发现以为愈合的伤口正在影子下面露出令人厌恶的獠牙,一口一口正在撕碎你的血肉。
但是你得抬头向前看,前面没有影子。
薄芮眼神空洞地盯着机车在前面投下的光柱,没错,只要向前看,就不会迷路。
这三年薄芮没有换房子,以前还抱有一丝希望,怕万一哪天虞信回来的时候找不到地方。现在看来能找到地方又怎么样?
猎豹稳稳地停在薄芮的公寓楼下,她摘下头盔,甚至没有看虞信,落荒而逃。
“再见,薄芮!”
虞信静默得站在原地,看着薄芮低着头一个人往里走的时候,他张了张嘴,开开合合几次之后,他只在心里对着薄芮默默说了声再见。
薄芮进门没有开灯,走到窗户边,她拉开窗帘的一角,把自己裹在窗帘里。
看见黑猎豹并没有离开,虞信坐在了旁边的台阶上,黑夜把他整个包裹住,整个人都是黑色的,只是他手上还有着一丝微小的亮光,忽明忽灭,那是他指尖的烟头。
薄芮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泪不知觉得就流了下来,她想象过很多他们重逢的场景,但是没有一次是这样的。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这个人的身形,说话的样子都没有变化,只是如今她却看不透了。
黑石估计是听到声音,从阳台跑过来,把头往薄芮的裤脚上蹭了蹭,一副温柔示好的样子,很难不惹人怜爱。
“黑石,知道吗,爸爸回来了,但是他不要我们了。”薄芮用手抹了眼泪,蹲下来把它抱在怀里。
黑石吐出舌头舔了舔薄芮脸上的泪水,朝着窗外大声叫了两声。
“是不是饿了?”薄芮突然想起来还只是早上他吃饭的时候给它留了点吃的。
家里什么都没有,薄芮想着小区旁有家24小时便利店,还是给他弄点吃的吧。她从抽屉里拿了点现金便出了门。
到楼下的时候发现虞信已经走了,薄芮长吐了一口气快步向前走去。
虞信刚才在楼下抽了一支烟,又坐了一会,没有看到刚才那波人的动静,于是便骑车离开了。
出了小区,虞信瞥到了刚才一直追着他们的那辆金杯,他心里忽的一沉。
虞信顿时心里就懂了。
“找个没有摄像头的地方。”虞信撩开头盔视镜,偏过头示意他们跟上。
“走,别让他娘的跑了。”说罢,四个人跟着虞信来到了便利店旁边的小巷里。
虞信摘下头盔,从车里拿出一副黑色的皮质手套慢吞吞地戴上了。然后斜眼看着那个拄着拐杖的瘸子。
“被我打断一条腿还没长记性吗?”
薛三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幸好你小子还记得我,那我这仇找你报的不冤。”
“四打一?不对,三打一?你个瘸子不中用。”虞信竖起一根手指对着瘸子左右摆动,又抽动唇角:“你们这样欺负人是不是不太道义啊。”
薛三脸上表情不太好看,悄悄握紧了拳头。
“他娘的跟你还讲道义?兄弟们上!”说罢剩下的三个小弟便冲了过来。
虞信曲腿,重心下移,左右偏头完美躲过三个小弟的勾拳。他弯腰,猛地一记扫堂腿,一个小弟便扎实地摔了个吃狗屎。薛三看着我方一人负伤,便挪动庞大的身躯朝着虞信猛扑过来。
虞信对着薛三前面的小弟的胸口一脚,小弟向后摔去,直接把薛三当成了人肉盾牌,几个人叠在一起双双倒地。只听得轰的一声好像五百斤猪肉砸在地上的声响。
还一个小弟穿着一身中山服,脸上额角那里还有一处刀疤。他阴沉着脸,一手背着从身后抽出一个钢棍。
他快步走到虞信跟前,不动声色地哐哐左右对着虞信的胳膊就是两下。
虞信抬肘抱着头硬生生的扛了这两下。他转身一个回旋踢,却不想被刀疤哥用铁棍挡在身前,肉撞铁,顿时虞信感觉自己的脚已经疼的麻木失去了知觉。他往后趔趄着退了两步,便从墙上的阴影处看到瘸子捏着匕首从身后过来了。
后有刀疤,前有瘸子。
虞信无奈地笑笑,这他妈今天是什么运气。
正当虞信绝望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别动!”
便看到薄芮手里有一个碎的啤酒瓶,她把尖的那头对准刀疤哥,她的手都在颤抖:“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还不走?!”
薛三听着她声音都在抖,扶着自己的老腰,嘴角一勾:“还有自己送上门来的。”
虞信看着薛三向薄芮走过去,他神色凌厉,乌黑的瞳孔里渐渐有了肃杀之气,他拳头紧握,向后踢腿一脚,便飞快地把刀疤的铁棍夺了过来,然后朝着刀疤一棍子狠狠地劈下去。
薛三伸出铁棍来挡,但是力气不敌虞信,膝盖便向地面弯下去。
虞信又是一棍狠狠捶向他,刀疤终于力气耗尽趴在了地上,顺势抱紧了虞信的腿,薛三却突然转身朝着虞信走过来,拿起匕首朝着虞信的腰腹捅去。
薄芮冲过来,把酒瓶尖锐的一端朝着薛三的后背扎进去,薛三握住匕首的手一抖,偏转方向带走了虞信胳膊的一点皮肉。
薛三两眼发直,转过身,抽过匕首,就往薄芮脸上挥过去。
虞信转身一脚把薛三踢倒在地,一脚踩住刀疤的手。
他接过薄芮手上的啤酒尖蹲在大花臂一侧,眼神凌厉,声音阴狠:“我是什么样你们应该见识过,找上我不要紧,要是找上她我让你这条胳膊废了!”
薛三正要说什么,虞信脚一用力就听见他腕关节碎裂的声音。
他疼的一声惊呼喘气。
后面几个人看着虞信的样子也吓坏了,不敢动弹。
虞信把酒瓶啪的一声扔在他们两脚前,拉着薄芮的胳膊朝前走去。
走到了好长时间直到刚才的那个墙角彻底看不见的时候虞信才停了下来。
他用力地甩掉薄芮的胳膊,双手叉着腰:“你不是回去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
虞信的声音很凶,连眼睛里都是充斥着灼人的血红,薄芮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个样子。
她有点不敢相信。
她强忍着眼泪,把手里的塑料袋提到虞信的面前:“我只是恰巧过来买东西看见你在那边才过去的。”
“我需要你薄芮来救我吗?我跟你什么关系?”
薄芮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太委屈了:“我是跟你没有关系,你就把自己当做一条狗吧,我看到一条狗被打也是会过去的!”
“你爱救猫救狗跟我没有关系,但是你他妈别管我!我不需要你薄芮冲当什么好人,你在我这里什么也不是你知道吗?”
薄芮的怒火一下子蹭起来,直冲脑门,声嘶力竭:“我知道!我在你那里什么也不是,不然你也不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三年!”
薄芮彻底崩溃了,鼻涕眼泪混合在一起,她用尽全力把自己三年的委屈全部吼回去。
她平复了一口气,用力擦了下脸上的泪水:“从此,你,虞信,跟我,薄芮,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再理你我他妈就是犯贱!!!”
她说完这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正当这时,薄芮感到一阵热风盘旋在自己脚边,一辆法拉利超跑停在了她身边,然后听见一阵仓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为了这么个狗男人值得吗?瞧你把自己给弄的什么样子了?”时文心疼地帮薄芮擦掉脸上的泪水。
薄芮哭的停不下来,好像三年前的泪水就像阴雨一直绵延到如今,现在骤然变成了暴雨。透过泪帘,只看见时文脸上表情逐渐愤怒起来。
只看着他握着拳头就朝虞信挥过去。
她伸手去抓却没有抓到。
她转过头,就看见时文的拳头全然落在了虞信的脸上。
他却丝毫没有躲闪。
“你走的时候静悄悄的,你他妈有种就别回来!”他又扯着虞信的衣领重重地向后一推,直把虞信撞到墙上一声闷响。
“这三年你去哪里了?”时文又上去抓住虞信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
虞信一把推开时文,啐了一口血,眼神对上了薄芮,然后大步朝前走去。
薄芮看着虞信的背影很快隐没在了盛夏的夜半里。
她毅然决然地擦掉了脸上残留的泪水。
虞信,我们的昨日已死,也再无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