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薄芮关在屋里不仅做了学校布置的作业,也做了薄伟给她复印的数学题,数学对于薄芮来说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才能保持年级前五的位置,毕竟比她聪明的人有很多。周日下午七点半点电视上依旧是淮市的晚间新闻。饭桌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没有聊天,因为薄伟和文琼作为人民教师一直都是秉持着以身作则的原则:食不言,寝不语。只有电视上的声音才是这个家唯一的活力来源。薄芮抬眼望过去,电视上出现的竟然是昨天她在田野里见过的那个少年。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重复。
薄芮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从他第二次爬起来再继续的时候,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感觉到了虞信的身上有一股狠劲,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
她心底是喜欢并且佩服这样的人的。
她拿起画笔,擦掉刚才的铅笔的构图,重新开始画。
一笔一笔,画板上已经逐渐有了虞信的轮廓,她看了一眼,觉得不满意,始终像是少了点什么东西。
她又重新拿了一张画板。
抬眼望过去。
虞信的脸上已经是滚滚汗珠,他脱掉了外套,露出白色的T恤,十六岁的少年已经有了成人的模样,背脊流畅,肩宽腰窄。
他好像耗尽了体力,站在原地仰头喝了一瓶水,然后愤愤地扔在一边,再次跨上了坐骑。
这一次,他使出了自己的全部力气,也规避了前面几次错误的点,然后一跃而起,机车就像是被驯服了野马,在那一刻前蹄腾空,扑朔而去,成功跨过田埂,完成了这个新姿势。
薄芮用手机拍下了这一刻的照片。
然后止不住地拍起手来。她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双手在空中戛然而止。
虞信转过头来,有种现在你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的骄傲。他抬眼望去,天边只剩一点白了,朝着薄芮喊了一句:“还不走?”
薄芮收拾东西,点了点头,走的。
“上来,我送你到公交站。”虞信一招手。
薄芮上了车,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扶着!”
“嗯?”
“腰!我不会说你吃我豆腐的。”
薄芮没有动。
突然摩托车猛地向前一冲,薄芮因为惯性向后倒去,她不由自主地抓上了虞信的衣角。
到了公交站,薄芮下了车。
“你今天画的什么?”虞信双脚撑着地看向薄芮。
薄芮把露出来的画板往包里塞了塞,提了提肩上的包带:“画景物啊,这里的春天还挺好看的。”
“真的?不是画的我吧。”虞信挑着眉一脸坏笑。
“画我的话我是不是要收点模特费?”
“乞丐走到哪都得薅一把才走。”薄芮无语地从口袋里翻出一个硬币塞到他的手里,“这是你今天的酬劳,收好,去吃顿好吃的,毕竟今天摔的惨需要好好补补。”然后头也不回地坐上公交车走了。
虞信看着她小小单薄的身影,又看了眼手里的硬币,喃喃道:“人小,脾气还挺大。”
薄芮回到家,看到爸妈一脸严肃地坐在饭桌旁,文琼首先开了口:“去哪里了一下午?也没在家学习。”
薄芮换了鞋,把包藏在身后,怯怯地说:“去图书馆了。”
这下开口的又换成了薄伟:“在家我们还能指导指导你,学校学的知识要通过周末的时间温习,还要做拔高题,不然光凭学校那几套资料怎么考年级前五?”
薄芮从话里明白了自己期中的目标,她有点心累了,但是嘴上还是乖巧地答应:“好,我知道了。”
吃完晚饭,薄芮回到房间打开小台灯,拿出手机里拍的那张照片。
她对着照片,复刻到了画板上。
画完已经是凌晨一点,但她心情很好,一点都不困,看着画上的人在腾空的那一刻,她似乎与他一起享受到了成功的喜悦,还有那种冲破束缚的成就感。
周日薄芮关在屋里不仅做了学校布置的作业,也做了薄伟给她复印的数学题,数学对于薄芮来说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才能保持年级前五的位置,毕竟比她聪明的人有很多。
周日下午七点半点电视上依旧是淮市的晚间新闻。
饭桌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没有聊天,因为薄伟和文琼作为人民教师一直都是秉持着以身作则的原则:食不言,寝不语。
只有电视上的声音才是这个家唯一的活力来源。
薄芮抬眼望过去,电视上出现的竟然是昨天她在田野里见过的那个少年。
主持人正在采访着一家困难户,以及哪个好心人士送来了米面等物资,这时,一位身穿白色短袖的少年出现在了主持人旁边,他一改昨日的傲慢无礼,显得非常的真诚:“叔叔,能让我说两句吗?”
主持人犹豫了一秒,还是把话筒递给了他。
“我想给当着电视台的面表演一下摩托车技可以吗?”
主持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把拿过话筒,开始自己的报道。
文琼看了一眼电视,对少年的行为嗤之以鼻:“人家干正事儿呢,他要秀车技,现在的学生不好好读书,就会整些乱七八糟的。”
薄芮边吃饭继续往下看,她在期待什么。
在新闻的片尾,少年的身影又出现了,他一直不断地哀求工作人员给他一分钟的时间看看他的车技。
“求求你们,你们就给我三分钟,一分钟的时间可以吗?”他的眼睛里干净的没有杂质,诚恳地不容人拒绝。
主持人摆摆手:“我们是社会新闻节目,你这摩托车跟我们也没有关系啊,况且我们马上又要赶往萍乡去拍摄,真的没有时间。”
少年一把抓住主持人的手臂,眼睛的火焰没有熄灭:“我给你们带路成吗?等你们拍摄完了再给我一分钟时间。”
他看着主持人半晌没有说话,主持人实在拗不过他,只得叹了口气点点头。
画面出现了少年在马路上疾驰的身影,风把他的衣襟吹得到处翻飞,少年的期盼让他血液沸腾,早春的傍晚只有几度,但是少年只穿了单薄的一件衣衫。
前面电视台的小汽车窗口伸出一个脑袋:“你小心点,慢点骑。你冷不冷啊?”
少年冲他笑了笑,坚定地摇摇头。
节目结束的最后几秒,出现了少年展示车技的画面,还是昨天冲坡的那个动作,但是这次他没有成功。
节目倏然而止。
回到房间,薄芮拿起手机百度了下从井禾村到萍乡县的距离,一百多公里。
一百多公里换一分钟,最后还失败了。
还让自己成了一个笑话。
薄芮把手机一扔,心里莫名地有点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