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分内之事?”“对啊,侯夫人没听说,就是我的分内之事。”沈青竹说着,伸手冲谢氏晃了晃自己手腕戴的玉镯,她也给谢氏瞧了瞧库房钥匙。那一瞬间,谢氏脸色骤变。她眼被刺得生疼。她进门多年,从妾氏一路熬到了主母的位置,她也曾管家,可即便是那时候,老太君依然防着她,库房的钥匙,老太君就从没松过手,连带着账本,也是梁伯把控着,从来不让她碰。传家的玉镯,她也问过永昌侯无数次,什么时候能给她,她也暗示过老太君,可最终她也没拿到。
“走了,好戏快散场了。”
见沈青竹没跟上来,夜晟泽头也不回地催促。
听到动静,沈青竹回过神来,抬手在脸边上扇了扇,驱散热意,她收敛了全部的思绪,攥紧钥匙,快步跟上夜晟泽。
主院。
沈青竹和夜晟泽过来,就发现主院大门紧闭,外面连个守门的人影都瞧不见,院子里也安安静静的,几乎听不到什么动静。
青天白日的,这可不大正常。
沈青竹疑惑地看向夜晟泽,“夜将军,你说的好戏,就这?”
“进去才知道。”
伸手一把抓住沈青竹的胳膊,还不等她反应,夜晟泽就拽着她,飞身进了主院。
一切都只发生在眨眼间,太快了,沈青竹根本没有时间去适应,她心惊肉跳的,等站到主院里,站到地上了,她还隐隐觉得有些腿软呢。看向夜晟泽,沈青竹嘴角不由的抽了抽。她真后悔,当初沈青浔、沈清轩学功夫的时候,她没有跟着学一点。
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啊。
自己飞,跟被人像拽狗子似的拽着飞,感觉肯定差多了。
沈青竹在心里一阵嘀咕。
夜晟泽瞧着她直挑眉,“你嘴角怎么了?抽什么?”
“没怎么。”
按住自己的嘴角,沈青竹僵硬的哼哼。
“它只是生了灵智,有感而发,对冷漠的人心和薄凉的人性,发出了不赞同的哀鸣,它……”
“啊!”
沈青竹哀鸣两个字刚出口,话还没说完呢,不远处的偏厅里,就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那声音,凄厉惊恐,撕碎了主院所有的宁静,听得人心里瘆得慌。
沈青竹侧头看向夜晟泽,不敢耽搁,他们急速奔着偏厅去了。
一过来,沈青竹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有血。”
夜晟泽久经沙场,对血腥味也很敏感,他眉头紧锁,抬脚对着偏厅大门就踹了一脚。
“哐!”
紧锁着的偏厅大门,直接被踹开了,门板摔在了地上。
夜晟泽和沈青竹进门。
偏厅西边的角落里,聚了十几个下人,丫鬟小厮都有,他们都抱着头蜷缩着,一个个的战战兢兢的,身子抖如筛糠。这些人,都是之前才调入主院的新人,是那些谢氏信不过,要求小厮处理掉的人手。
青川手里提着剑,就站在一旁,他脚边倒着一个小厮,小腹被捅了一剑,奄奄一息。
小厮的血,在地上晕染了一片。
沈青竹没有犹豫,她甚至没顾得上去看青川手上滴血的剑,就快步冲了过去。
青川下意识的阻拦。
夜晟泽跟上,护在沈青竹身侧,他冷眼瞧着青川厉喝。
“滚开。”
血一滴滴地从剑上滴下来,青川抓着剑的手微微收紧,没有后退。
瞧着青川一动不动,夜晟泽也不跟他废话,他抬脚,一脚就踹在了青川的肚子上。
那一瞬,青川五脏六腑都像是被踹烂了似的,火辣辣的疼,他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靠剑撑着,才勉强稳定住身形。
揉着被踢的位置,青川抬眸,眼神阴狠。
夜晟泽只当没瞧见,他瞟了眼地上的小厮,快速看向沈青竹。
“夫人,给他瞧瞧。”
“嗯。”
沈青竹蹲下,查看地上的小厮。
小厮伤在腹部,伤口很深,大约也真是存了要他命的心思,青川这一剑,选的位置也很刁钻,十分凶险,再加上他失血不少,情况并不太好。
取了头上空心带机关的簪子,沈青竹把里面的小药丸倒出来。
红药丸只有米粒大小。
沈青竹拿了两颗,一起塞进小厮嘴里。
眼见着奄奄一息的小厮咳了两声,又喘上来一口气,沈青竹这才看向夜晟泽,“得找个安静的地方施针,还有,我还需要一些药材,也得让人即刻去取。”
“你去写方子,剩下的我来安排。”
“好。”
信任夜晟泽,沈青竹也不再多浪费时间,她起身去桌边上写方子。
夜晟泽看向蜷缩成一团的下人,随手指了指,“你们两个过来,抬他去窗边的窄榻上,你去找暝消,让他带人过来。”
被夜晟泽指的三个人心头一喜,快速起身。
大家伙心里都明白,只要夜晟泽和沈青竹肯救下刚刚的小厮,那他们就都有活的希望。
能活,谁又想死?
他们只是误打误撞,瞧见了些不该看的,又不怪他们。
下人们动作快,紧缩的一圈一下子就乱了,青川瞧着场面不受控,他骤然上前两步。
剑锋一斜,指向要去抬人的小厮。
那一瞬,血从剑上滴下来,像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下人噤若寒蝉,再不敢乱动。
青川冷眼看向夜晟泽,“夜将军,这些下人手脚不干净,合伙偷盗,被发现后还意图伤害侯夫人,居心叵测,永昌侯府从不养吃里扒外、阴毒诡诈之人,这些人合该处理了。这些事奴才都会办,就不劳夜将军和将军夫人再插手了。”
“你在做本将军的主?你在教本将军做事?”
“奴才不敢。”
夜晟泽冷喝,“不敢就滚开。”
在夜晟泽话音落下的瞬间,门外,谢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做不了夜将军的主,那我呢?”
沈青竹和夜晟泽闻声,一起看向偏厅门口。
接连出事被刺激,谢氏心头怒火太盛,又才晕过一场,刚醒没一会儿,她脸色状态都差得要命。
由李嬷嬷搀扶着,谢氏强撑着进了偏厅。
青川快步到谢氏身后。
谢氏看着夜晟泽,“作为小辈,手伸到主院来,夜将军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长吗?”
邪气的勾唇,夜晟泽转头看向沈青竹。
沈青竹会意,拿着写好的方子过来,交到夜晟泽的手上,让他去外面叫自己人,准备银针和药材,沈青竹转头对上谢氏的眸子,浅笑嫣然。
“身负重托,不敢懈怠,这都是我分内之事,得罪之处,侯夫人见谅。”
“你的分内之事?”
“对啊,侯夫人没听说,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沈青竹说着,伸手冲谢氏晃了晃自己手腕戴的玉镯,她也给谢氏瞧了瞧库房钥匙。
那一瞬间,谢氏脸色骤变。
她眼被刺得生疼。
她进门多年,从妾氏一路熬到了主母的位置,她也曾管家,可即便是那时候,老太君依然防着她,库房的钥匙,老太君就从没松过手,连带着账本,也是梁伯把控着,从来不让她碰。传家的玉镯,她也问过永昌侯无数次,什么时候能给她,她也暗示过老太君,可最终她也没拿到。
沈青竹才进门几日,她凭什么拿到玉镯?拿到库房钥匙?拿到掌家之权?
她进门闹得有多难堪,那死老太婆不清楚吗?
这么抬举沈青竹做什么?
那死老太婆,这是要告诉所有人,在永昌侯府里,她这个主母,还比不过一个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烂人吗?
那死老婆子,这是在踩她的脸面吗?
她找死!
谢氏气得眼前又一阵阵的发黑,若非有李嬷嬷和青川扶着,她怕是能直接栽地上。
沈青竹离得近,瞧得清清楚楚。
唇角噙着一抹邪气的笑,她漫不经心地火上浇油。
“我还年轻,才进门就要掌管中馈,大事小事都要管,心里着实忐忑惶恐。今儿头一遭碰上了事,我自是不能大意的。人,我要救,事情始末,我也要查。青川刚刚有句话说得对,永昌侯府不养吃里扒外、阴毒诡诈之人,在永昌侯府里行屠戮残杀之事,更为侯府所不容。侯夫人,之后得罪之处,你可多见谅。”
“你威胁我?难不成我处理几个贱婢,还要经你允许?”
“对,这就是我的规矩。”
“沈青竹……”
“从前永昌侯府如何,我管不着,今日我主事,就得听我的。别说侯夫人要杀人,就是侯夫人要宰鸡,也得问我行不行,这很难理解吗?”
沈青竹的话,气得谢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这时候,墙角蜷缩的下人们,一窝蜂地涌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开口。
“将军夫人救命啊。”
“将军夫人,奴才们都没犯事,是侯夫人,是她杀了人,尸体被奴才们撞见了,她才想杀人灭口的。”
“求将军夫人明察,奴才们真是冤枉的,奴才们不想死,求将军夫人救命。”
“求将tຊ军夫人救命。”
偏厅里一时间闹哄哄的,谢氏瞧着,耳畔不禁嗡嗡作响。
她指着那群人,破口大骂。
“一群贱人,自己犯了事还想反咬主子,合该乱棍打死。青川,动手,把他们都给我处理了,谁敢阻拦,给我一并处置了。”
闻声,沈青竹上前一步,护在众人之前。
“我看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