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事实全说出来吗?苏傲雪拿不定主意。一方面,前段时间不堪的遭遇,她连回想一下都不敢,更何况是告诉给其他人知道呢,便是亲近如恩师也不行;另一方面,她也顾虑“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俗话,如果佐飞也持那样的态度,那她不仅要失去婚姻,还得面临与恩师分道扬镳的局面,她很害怕这样的结果。“杜景堂……很关心你的话剧。”说罢,佐飞想到过年以来,无论是见面还是通信,杜景堂无一次不在打听苏傲雪,便忍不住叹了一口长气。
康美新盼着一个准信,但看他们一个两个既不说话,也没有要离开教室的意思。而她自己也没有勇气主动问,生怕问了出口,人家真会意识到需要重新考量选角了。
难道就这样拖着不开口吗?如果人家真看不上自己了,那么此刻不说话,似乎也改变不了结果的。
想了许久,康美新咬了咬唇,这才怯生生问道:“那我,我先……回去好好地、深入地再揣摩揣摩?”因为很强烈地希望能够入选,所以她把形容的话咬得很重。
苏傲雪哪里知道她脑子里正天人交战呢,双手紧握住她的右手,反复摇撼着,无比郑重地说道:“好!刚才可是说好了的,只要课业上不冲突,你就尽量过来排练。”
康美新终于吃到了定心丸,知道这戏一定是交给自己演的。她下意识就想扛着苏傲雪大喊“万岁”。然而,她立刻就想到学校剧团里好些人不喜欢跟她排戏,因为她一谈戏就很人来疯的。她怕自己的本性一旦暴露了,又要失掉这个表演的机会。因此,强装镇定地和人家告了别。
直到走出了校园,才敢面向蓝天展开双臂,放肆地释放情绪。
至于留在教室里的佐飞,其实是有话想和苏傲雪单独谈谈:“这阵子你都在家写剧本吧?”
苏傲雪见他脸上有忧色,猜他大概担心剧本的质量,因此很主动地表达了决心:“我是很努力在做这件事的,一定不会让老师脸上无光!”
“我,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想说……”佐飞连连摆手,跟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虽然夫妻是各自独立的个体,但如果总是单独行动,就显得有些……可是,我也懂你们为何渐行渐远。因为,海存热衷的那种交际,我一样也是不喜欢的。我,我……哎呀,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和你说!”
佐飞聊艺术是滔滔不绝的,但打听夫妻私事却不会。
苏傲雪也没料到他会谈起这个话题,当即就听见自己的心脏正扑通乱跳。难道说,她跟李海存夫妻难以合作的情形,已经明显到这种程度了吗?听佐飞的话音,大有劝和的意味。然而,如果他知道了李海存是如何无底线、无廉耻的,应该就不会说这些话了。
要把事实全说出来吗?
苏傲雪拿不定主意。一方面,前段时间不堪的遭遇,她连回想一下都不敢,更何况是告诉给其他人知道呢,便是亲近如恩师也不行;另一方面,她也顾虑“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俗话,如果佐飞也持那样的态度,那她不仅要失去婚姻,还得面临与恩师分道扬镳的局面,她很害怕这样的结果。
“杜景堂……很关心你的话剧。”说罢,佐飞想到过年以来,无论是见面还是通信,杜景堂无一次不在打听苏傲雪,便忍不住叹了一口长气。
虽然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佐飞想着,大家都是有知识的人,更应该有道德才对。为了一时的快活,背上一个坏名声,将来在社会上很难以读书人的面目见人的。
其实,佐飞说完这话也就懊悔了。这阵子朱品慧公事非常忙碌,因此昨晚分明说好了,等她闲下来了,就请苏傲雪到家里做客。佐飞当时应得很好,连说女人之间关起门来比较好说话。然而今天一看见苏傲雪,就有些操之过急了。
他对李海存近来的行为虽然有意见,但究竟不曾知道,更料不到这人糟糕到了怎样的程度。所以,他还是偏心老朋友的。觉得杜景堂这位新朋友无论如何投缘,但人家有插足老朋友婚姻的嫌疑,自己就该站出来帮助老朋友。
有些劝告实在是不吐不快,又着急朱品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闲下来。万一老闲不下来,或许在这期间事情就坏了。所以心里兜不住话,便贸然地提了出来。
然而苏傲雪只听了模模糊糊的一句话,脸就已经要红破了,着急地表示:“佐老师,我只拿他当一个……”
当什么?
不清楚,更不敢深想。
还未说上几个字,她就急得一头汗。现在虽然提倡男女社交公开,但这种声音毕竟只刚有几十年而已,很难抵抗持续了数千年的男女大防意识。
如果只是像她和佐飞这样,见面的场合不是在课堂,就是有朱品慧这位太太同时在场,当然没人会说什么。可杜景堂和她有些独处的光阴,是无第三人来证明清白的。别说那些外人如何想,就是她本人也藏着很深的心虚。
佐飞已然顿悟自己是没有金刚钻偏要揽瓷器活儿了,因此收了话锋,慌忙地要结束这场潦草的谈心:“好吧,不说这个了,你还是专心在剧本上。辛辛苦苦上了三年学,就是在这个时候验收成果啦。”
苏傲雪很想解释些什么,但嘴里被黄连堵了一般,竟是连呜咽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也只好落荒而逃了。
佐飞看着她仓促逃走的背影,心里的慌张实在不比她少。一只手重重地拍着后脑勺,跺着脚,自言自语道:“我这样子沉不住气,把话给说拧了,回头让小妹知道了,又该说我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至于跑出学校的苏傲雪又羞又愧,简直不敢回家。她不知道这种话是佐飞自己猜的,还是社会上已经有人在背后嚼说了。她认为自己在行为上,还不至于落人话柄,但她最清楚自己的思想,已经不能说是问心无愧了。
可是,尽管她精神上确实越了轨,但李海存的行为更是有违道德,这也不是她单方面对不住人呐!
然而,她这个出身,在世人眼里总是最下贱的。人家也存了偏见,认为她举止轻佻才是常理,自尊自爱反倒令人引以为奇的。她想证明自己在人格上不输给杜十娘和柳如是,可单靠嘴说一点作用也不会有,除非是她以死明志。
不,不!她是新时代的女性,不能遇到挫折就先去想绝路。她可以离婚的呀!一旦离了婚,她心里有谁那都是她个人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