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对江牧的印象,好像只是在提醒陈念今。人是会变的。人不能只看表面。“我去下洗手间。”曾蕾微笑抱歉,起身问陈念今,“去么?”陈念今点头,看一眼江域,和曾蕾一块儿出去了。门一出,曾蕾脸上的微笑肉眼可见地淡下来,陈念今不明所以,直到洗手,曾蕾从手拿包里摸出打火机和香烟。“来一根?”她问陈念今。“我不会抽。”陈念今摇头,看她点烟,“心情不好?”曾蕾说:“嫁给江牧,我就没有一天心情好过。”
人都走了,陈念今和尤明出来跟江域碰头。
江域看见她捂着胸口的手就觉得不对劲,浓眉蹙了蹙,又扫了一眼尤明的脸:“怎么回事?”
尤明言简意赅把事儿说了。
江域眸子里的光有些沉,垂睫看尤明手里的西装,无需询问,他便知道是谁的。他搂过陈念今的后脖轻按进怀里:“外套还回去,从车里拿毯子来。”
“是。”尤明立即去办。
陈念今额头伏在他肩上,有道歉的意味,空着的那只手慢吞吞搂住男人的腰。
“对不起…”她说。
江域手摸上她的头:“怎么又说对不起。”
“我给你添麻烦了。”陈念今揪住他后腰衬衫布料。
“还好。”江域握住她的后颈,让她抬头,确认她没哭,“没吃早饭来的?”
陈念今缓缓点头。
“饿了?”江域又问。
她头刚摇了一下,肚子咕咕叫起来,脸上闪过尴尬,又把额头伏上他的肩。
尤明拿着毯子上来的时候,江域刚看到静音的手机有未接来电。
“二少和二太太开了饭局,让我们直接过去。”
江域把毯子给陈念今披上,陈念今接过来自己拢着,她手上还留有江域身上的体温,想起刚刚自己的主动,指尖都像要着火了。
途中在店里买了套衣裳,她换上后才觉得轻松,可想到接下来的饭局有江情,又变得抗拒。
“知道我和江情不合,他们不会喊江情去。”江域这时开口,仿佛知道她想什么。
“江情…好像不是因为你而讨厌我。”陈念今反复琢磨江情的语气更像对待仇人。
江域对此不意外。
知遇和陈念今太像了,而江情惯来喜欢斩草除根,所以对始作俑者最为痛恨。
这次的遗嘱,无疑是踩在江情的雷点上。
抵达包间,发现不止江牧夫妻二人,还有二房的两位堂兄弟。
他们刚都在股东会上。
曾蕾给陈念今留了自己身边的位置,等她坐下,便笑说:“走的时候说着电话,没有和你打招呼,不要介意啊。”
“没关系。”陈念今摇头。
对此不辨真假。
现在,她是除了江域本人,谁的话都不敢轻易相信。
包括卫老师。
菜上全了,就等着他俩来。
人还没到,他们的杯子里都满上了红酒。
江牧见江域虽然端起了杯子,但半口没喝又放回去了:“小域,你戒酒?”
说“戒酒”是调侃,毕竟江域的确不常喝。
“她喝,”江域睫光拂去陈念今那边,“我就不喝了。”
陈念今还没喝进嘴里,闻言立刻放下杯子:“你喝,我不喝。”
酗酒的毛病是不是也要改掉,她在心里想,刚只是一个走神,看他们端杯,她下意识端了。
“你不想喝?”江域问。
“我…”陈念今察觉其他人的目光,喉咙吞咽,又端杯子,“还是我喝吧。”
二房俩兄弟不约而同笑了笑。
他们聊的话题,陈念今这个圈外人自然插不上嘴,她本就没准备搭什么话。
江域开口也少,不像他们一段话能蹦出百来个字儿,他笑也淡,声也淡,仿佛和陈念今一样,也不属于这个圈子。
“来,再走一个。”江牧喝酒有些上脸,似乎还喝上了头,状态特别高昂。
过往对江牧的印象,好像只是在提醒陈念今。
人是会变的。
人不能只看表面。
“我去下洗手间。”曾蕾微笑抱歉,起身问陈念今,“去么?”
陈念今点头,看一眼江域,和曾蕾一块儿出去了。
门一出,曾蕾脸上的微笑肉眼可见地淡下来,陈念今不明所以,直到洗手,曾蕾从手拿包里摸出打火机和香烟。
“来一根?”她问陈念今。
“我不会抽。”陈念今摇头,看她点烟,“心情不好?”
曾蕾说:“嫁给江牧,我就没有一天心情好过。”
陈念今愕然:“你们…”
“你想说我和他的感情看起来很好的样子。”曾蕾笑了一声,“逢场作戏而已。”
陈念今脑子成了浆糊。
“哦,是我在逢场作戏,不是江牧。”曾蕾自嘲。
这种事少知道为妙,但陈念今感觉曾蕾需要一个倾诉对象,所以她开口了。
“你不喜欢他。”她说。
她发誓,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没有想到曾蕾会干脆直白地向她坦白内心。
“不喜欢。”曾蕾吸了一口烟,直视陈念今,“我和江域一般大,两家父母是好友。江域抱着知遇那孩子回去之前,我是他的未婚妻,我喜欢的从来不是江牧。”
陈念今颤着睫,远山眉也轻轻锁起来。
“他足够疏远我,我早就知道我和他不可能的,更别说他后来有了喜欢的人。”曾蕾回忆,“我不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直到他把知遇抱回家,我明白了这个男人不属于我。所以我接受江牧的表白,花了两年时间也没能喜欢上他。”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陈念今心里对她有点警惕了。
她说的事完全看不出来。
曾蕾碾熄烟:“我是想告诉你,我和江牧都不是什么好人,你要像江域一样…算了。”
后面她却不说了,断得莫名其妙。
不止如此,她几乎一秒钟切换亲切笑脸,陈念今迷惑时,听见江牧声音。
“在这里聊什么?”他嘴里咬着根香烟,步子迈得很随意,脸上有醉意。
“你说聊什么,聊聊怎么生出孩子呗。”曾蕾嗔怪地白他一眼,“念今我们走。”
江牧说:“嘿,等我呀。”
走过半条走廊,陈念今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机,刚给知遇回电,忘在隔间里了。
“我也不回包间了,喊代驾先走。”曾蕾边走边道,“你帮我和江牧说一声。”
时间偏下午,饭店里的客流量比较小,手机还在隔间。
陈念今拿上出去,正好撞见江牧叼着烟洗手,她脚步微顿,说:“嫂子说先走了。”
江牧一愣。
她没想多交流,点了个头准备走,江牧却叫住了她。
他就着潮湿的手指夹下烟,面色微醺眯着眼:“你嫂子…刚和你说什么了?”
陈念今温吞:“就…”
“生孩子?”江牧笑了,走近陈念今,听起来没有不相信,反而讨好地问,“你是怎么教她的,有没有教她主动点?”
话题超纲,陈念今皱眉。
江牧像是一眼看穿她的顾忌,凑近了笑说:“没事儿,咱们都是成年人了…诶?”
陈念今就见他目光定格在自己的头上,手也伸了过来,捏住她一缕发丝。
“你有一根白头发,我给你弄了。”江牧扔掉烟头,喝酒感觉视力不清楚,他另一只手也要上阵,分开黑头发。
“我自己来。”陈念今急急挡开他的手,和他拉开距离。
喝了酒的江牧,好似有些不知分寸。
江牧没强求,掏出手机看时间,没再管陈念今,对站在洗手区域入口处的男人说:“单我买过了,我和你嫂子先走了。”
陈念今心下一怔,转身发现江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站在入口外两步远。
不像要进来的样子。
他薄唇微抿,目光复杂地看着陈念今,是陈念今没见过的眼神,像看一道无解的数学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