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近五个小时,天山山脉辽阔呈现,稀朗蓬松的云朵下,是冲击视觉的成群雪山,此起彼伏,灰与白交叠。从飞机上俯瞰这辽阔的人,思绪像是拉上了一道屏障,能屏蔽掉一切糟心事。在乌鲁木齐转机到了伊宁机场,和民宿预定的司机接上她。这是个二十来岁的哈萨克族小伙,特淳朴实在。他自己介绍叫叶斯力,深肤色,俊眉大眼,普通话讲得像老外讲汉语一样,有些声调不准,结尾习惯带个“嘛”,“我们老板说嘛,两位客人,一位嘛?”叶斯力边放行李边问。
陶惠茹是铁了心要断了联系。
落羽杉无可奈何,重买机票,独自坐上从广州到乌鲁木齐的飞机。她缩短了行程,此行的主要目的变成了完成邓琳所托的慈善项目。
飞机上挨近她坐的是一家四口,专门去新疆旅游过儿童节,在候机厅时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年轻的父母带着一对四、五岁的双胞胎小女孩,特别活泼可爱。妈妈带孩子坐她后排,爸爸坐她旁边。姐妹俩在后面叽叽喳喳兴奋地讲个不停。
每年儿童节这天出来,她总会遇上这种旅行过节的幸福家庭。
前面有旅客转过头,面露不悦,嫌吵。妈妈制止,拿了纸和笔出来给她们画画,姐妹俩安静了下来。
飞行时间长,落羽杉闭眼睡觉,其中一个小女孩把住她的座位,总想往前探,用手悄悄触摸了下她的头发,她转过头笑笑,小女孩笑着又缩回了位置。她们算是有了个面缘。
历经近五个小时,天山山脉辽阔呈现,稀朗蓬松的云朵下,是冲击视觉的成群雪山,此起彼伏,灰与白交叠。从飞机上俯瞰这辽阔的人,思绪像是拉上了一道屏障,能屏蔽掉一切糟心事。
在乌鲁木齐转机到了伊宁机场,和民宿预定的司机接上她。
这是个二十来岁的哈萨克族小伙,特淳朴实在。他自己介绍叫叶斯力,深肤色,俊眉大眼,普通话讲得像老外讲汉语一样,有些声调不准,结尾习惯带个“嘛”,
“我们老板说嘛,两位客人,一位嘛?” 叶斯力边放行李边问。
“对,现在一个人。”
“好嘛,请上车嘛。”叶斯力礼貌地为她打开车门。
这辆丰田SUV很新,内里干净整洁。叶斯力贴心提醒她车门储物格放置了水,还有小点心和坚果。
她把墨镜取下挂白T领口,傍晚气温下降得厉害,她外面罩了件宽大稍厚的橄榄绿色飞行员夹克衫,都觉得冷,从包里翻出拿出了一条大披肩缠绕脖子,又拿出护手霜搓揉手,有些干燥。
“现在都快晚上十点了,你们这里还是白日,天还挺冷。”
“对嘛,我们这里,这个季节十点多才天黑的嘛。白天和晚上温度,差很大嘛。”叶斯力后视镜里看了眼她的穿着,“晚上要多穿嘛!”
天黑前,他们进入一条家家户户都刷着漂亮墙漆的小街,车停在一处穹形拱门,门窗和墙都是蓝色的院子前。
这院子挺大,有高高的绿植和各式花卉,摆放着一些休闲铁艺椅和一张大大的白色长形桌。
一个十八九岁的哈萨克族女孩出来热情招呼。叶斯力帮忙拿行李到房间,两人约好明天中午再出发去山上民宿。
第二日她起得早,昨日接待她的那女孩儿在院子里那张桌上备早餐,为她介绍了一旁正忙乎的民宿老板哈兰和他太太巴丽亚。
“奶茶,好的很嘛!来一碗嘛!”哈兰笑眯眯,捧过来一碗他刚做好的奶茶,非常和善。和叶斯力一模一样,说话喜欢带个“嘛”。
“谢谢!”她昨晚休息得不错,清爽很多,笑盈盈地捧过奶茶,刚坐下来,见另一个女孩从院子右侧的楼梯走下来,戴着棒球帽,一身休闲装,扬起一脸明媚朝这边笑。
巴利亚和哈兰上前轮流和她拥抱,贴面亲,说了一通落羽杉听不懂的哈萨克族语。
“那是我们老板的女儿阿依木,出差刚回来。”备餐的女孩说。
漂亮的阿依木笑着走过来,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你好!是琳姐的朋友夏小姐?”
“你好!我是,你认识琳姐?”
“琳姐住山上那会,我们经常一起玩。我是阿依木,欢迎您来到伊犁!昨天很晚才回来,你可能都睡了,就没有打扰你。”阿依木挨着她坐下。
两个人边吃早餐边聊开。
“这是你们自家的院子?你经营民宿?”
“对,改造了几间民宿,我爸妈经营,我主业做民宿设计,你要去的那个依山民宿,是我设计的。我男朋友是主理人。”阿依木挪过来一大盘油炸的面制品,“来,尝尝这个,包尔萨克。我们这的奶茶配包尔萨克,就像以前我在北京读书时吃的豆浆搭油条。”
一旁的哈兰又给她添上奶茶:“包尔萨克,配奶茶,好的很嘛,吃嘛。”
“夏小姐上午怎么安排?”
“我打算就这条街上逛逛,中午叶斯力带我去山上。”
“上午我有空,我陪你逛逛!”阿依木热情爽快。
两人上午在这条民族风情街逛了一会。这街上各家的小窗户和院子门都很有特色,基本都是木制,清亮的蓝色为基调,红色、黄色等颜色点缀,最顶上有民族特色浮雕。
挨着窗或靠着墙拍照的旅客女孩随处可见。色彩斑斓中,女孩们大部分是一袭白裙,清新亮眼。
路过网红手工冰淇淋, 她们往那里面望了一眼,座位全满,排队的人还很多,马上也就撤了,来街边喝上了阿依木推荐的卡瓦斯,五块钱一大杯。这种新疆的独有饮料,类似土制啤酒,啤酒味混着蜜蜂的味道,酸甜清爽,两个人各来了一大杯,当街干杯。
阿依木又带她去了一家手工饰品店,她买了几条漂亮的刺绣围巾和一些民族特色饰品,准备带回去做手信。
叶斯力接上她出发山上民宿,阿依木说明天也会去山上,两人加了微信,约了在民宿聚。
到达依山民宿已是半下午了,沿途的雪山云杉、草原峡谷已经够美,民宿所在的这座山的景色更是令她震撼。
这里是草原、云杉、雪山构成的具有层次感的开阔天地。微倾斜的山坡上,草绿得正好,上面铺了层花海,黄的,紫的,蓝的,白的,各类小野花密集盛开,一直延伸至云杉森林,而云杉森林之上,是巨大、绵延的雪山。
她在这雪山前的草坡上慢慢行走了很久。这种旷野之上的勃勃生机是有力量的,任何沉重都会在这旷野的风里消散。
在前台接待她的,是自订房起就一直和她保持联络的阿麦尔,一个有着一双淡蓝色漂亮眼睛的哈萨克族男青年。
阿麦尔提着她的行李箱,带她走这栈道上去房间。
“我们山哥打电话来说了,你是琳姐的朋友,又是广州来的,叮嘱一定要照顾好你。”
“不好意思,我调整了行程,给你们带来麻烦了吧,另外一间房的费用,你们可以不用退给我,我都是过了取消限时的,得遵守规则,可不能特殊对待。”她今天收到他们原订给陶惠茹那间房的退款。
“没关系,规则上说是那么说,得提前一周,但谁还没有个变化,计划有变很正常。无论哪来的客人,我们都是这么处理的。而且,那间房又不是空置了,你前天和我说了下,我放出就马上有人订了,巧了,也是广州的客人订的。”
“你们老板在山上吗?”
“不在,他把这交给我打理,他有其他事忙,这段时间在乌鲁木齐弄个篮球馆,明天会回来。”
“你们把民宿盖到这山上是怎么做到的?这景色也太棒了!”
“这个啊,我们山哥真是吃尽苦头。”
阿麦尔把她带到了房门口,帮开了门,“你先休息,晚餐就在刚才接待厅,有其他需要你就电话我们。”
这房大床房,床头正对雪山,三面都是通透的玻璃窗,原生态的侘寂风,没有华丽累赘的装饰,融入了些许民族元素,有种自然又精致的高级美。
小茶几的陶瓷罐里,插着一捧紫色的报春花。
她嗅了嗅,是刚采摘的新鲜味道。
这里晚上七、八点,太阳西晒,日光还是强烈的,她刚冲了个凉,吹干了发,一身清朗。
外面有轻轻的敲门声。
她开了门,一个哈萨克族女孩儿,手上端着漂亮的托盘,上面放着奶茶、点心和水果。
“夏小姐您好,给您送些茶和点心过来。”
“谢谢,怎么称呼你?”
“萨雅。”
“你是做你们民宿直播的那个哈萨克族姑娘?我在平台上看过你的视频。”落羽杉笑着接过她的托盘。
“是。”萨雅甜甜一笑,露出好看的酒窝,“对了,夏小姐,刚刚前台有位客人办理入住,问我这里有没有住进一位叫‘落羽杉’的客人。我当时没想那太多,顺口就和他说有,说完就觉得不妥当,没征询您的意见,真是对不起,有没有关系啊?阿麦尔还说了我。”萨雅专门过来解释这事。
“是吗?那客人叫什么?”落羽杉顿生疑惑。
“是个男的,我看他身份证,叫寒决。”
落羽杉是够吃惊,手上刚接过的托盘晃了tຊ一下,那杯奶茶差点倾斜泼出。
“您没事吧?”萨雅觉得自己犯了错,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