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偏院,看起来是几近院落,面积不大不小,清冷且幽静。二进院里的花草,拾掇的整洁有形,三进院门处还有个葡萄藤和秋千椅。这院子跟帅府大宅只一墙之隔,这些年,骆怀珠却是头一次过来。老元帅在世时,季老夫人就不喜欢这个唯一的姨太,更不喜欢她生的三个女儿,没事基本不准母女四人过去帅府走动。所以帅府那边,除却老元帅时常会到这里来过夜,其他人都不怎么跟老姨太母女往来。明明是一家人,却过成两个家的样子。
骆怀珠交代张晋,直接把车停在帅府偏院的门前。
她从车上下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墙黛瓦。
偏院的墙头显然没有帅府的高,府门漆色也略显斑驳,明显年久失修。
此时府门紧紧闭阖,门前也没有大兵守卫。
张晋上前叩门,里面等了一会儿,才有个门房磨磨蹭蹭地打开一条门缝。
门房见到骆怀珠,顿时吓一跳,连忙将府门拉开。
“大帅夫人,您如何来了?我这就去禀给姨太和小姐们!”
那人说完就跑,瞧着半点规矩都没有。
墨兰皱了皱眉,见骆怀珠没说话,也就抿抿唇没出声。
骆怀珠带着两人跨进门栏,一路往里走,一边随意环顾了眼。
这偏院,看起来是几近院落,面积不大不小,清冷且幽静。
二进院里的花草,拾掇的整洁有形,三进院门处还有个葡萄藤和秋千椅。
这院子跟帅府大宅只一墙之隔,这些年,骆怀珠却是头一次过来。
老元帅在世时,季老夫人就不喜欢这个唯一的姨太,更不喜欢她生的三个女儿,没事基本不准母女四人过去帅府走动。
所以帅府那边,除却老元帅时常会到这里来过夜,其他人都不怎么跟老姨太母女往来。
明明是一家人,却过成两个家的样子。
正想着,深宅里一行人快步迎出来。
“夫人怎么来了?我有失远迎,真是失礼!”
“二嫂。”
老姨太柳氏,带着她的三个女儿一齐出来迎骆怀珠。
母女四人脸上都挂着笑,看起来态度亲热。
骆怀珠素手捏着手包,立在秋千椅前,素美面庞也扬起浅笑。
“不请自来,打扰姨太了,上次我应允了,要帮三妹妹筹备生辰宴,今日有空便过来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这点子小事,哪里还用夫人劳累,快里面请,坐下喝杯茶。”
柳氏笑盈盈的,穿一身暗紫藤花旗袍,将自己收拾的很体面,脸上能看出很浅的岁月痕迹。
但她五官生的偏艳丽一些,身段维持的也好,即便已显老态,却也有风韵犹存的韵味。
骆怀珠见她的次数很少。
但每次见到她,都不得不理解老元帅,为什么会更偏爱柳氏。
柳氏颜色好,更年轻,且秉性柔婉媚丽。
比起自诩高门端庄又板正的季老夫人,男人当然希望身边的女人,是老姨太这样的,永远像朵花一样风情多姿。
骆怀珠跟着她们进屋坐下。
柳氏就吩咐季云珊,“你二嫂是专程为你的事来,你亲自去沏茶,再端些点心来给她品尝,就你们新学的芙蓉糕,很不错。”
又扭脸跟骆怀珠解释,“早上刚出笼的,她们姐妹新学会,夫人给点评点评。最近几日正教她们多学几样糕点,到日子里,做来好招待客人。”
季云珊腼腆一笑,真的亲自去沏茶端点心。
她的两个妹妹,也蹦蹦跳跳跟着去。
三姐妹走到了廊下,还说说笑笑叽叽喳喳,快活地像百灵鸟。
这要是在季老夫人面前,指定会被她训骂。
骆怀珠看了眼她们离开的身影,面上掠过丝讶异。
她又看向柳氏,浅浅弯唇笑了笑。
“不用麻烦,我喝杯茶就成。”
又忍不住夸赞三姐妹,“妹妹们心灵手巧,还有这等手艺,招待客人的点心也要亲自做?”
柳氏笑说,“亲自做的才有诚意,也当做一件趣事来打发时间,女孩子出嫁前,多学会几样手艺,总归不会有错。”
骆怀珠眸光微动,莞尔一笑没再多问。
她直切正题,与柳氏探讨季云珊的生辰宴,该怎么办。
柳氏显然早有准备,她有很细致的规划,显然对这次生辰宴,为女儿相看亲事一事,很上心。
骆怀珠听了片刻,觉得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柳氏看出她神绪变化,连忙笑说:
“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便能筹备好,不过老夫人和夫人一番心意,我十分感激荣幸。”
“到时日里,夫人跟大帅若有空,可一定要过来热闹热闹。”
“你们若能来,珊儿脸上也有光,托大帅和夫人的福,定能给她找门好亲事。”
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旁人看季阚的面子,无形中便会抬高季云珊的身价。
没有母亲不希望女儿能高嫁。
柳氏做了一辈子姨太太,她希望女儿们能借着帅府小姐的身份,嫁到名门贵邸做正房夫人。
自然,嫁得门第好不好,很大程度取决于帅府的态度。
季老夫人那儿,柳氏是不指望了。
她现在只希望季阚和骆怀珠,能给妹妹们做这个面子。
骆怀珠也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当然,到日子我会与大帅说,若他有空,便请他一起来吃饭,若是实在没空,我也会来给三妹妹贺寿。”
帮不上忙,来吃顿饭还是有时间的。
不过骆怀珠也没把话说死。
毕竟季阚不一定有空,也不一定愿意来。
柳氏笑了笑,“那太好了,我就恭候大帅和夫人了。”
她们刚聊完,三姐妹就亲自端着茶点进来了。
骆怀珠没浪费这番心意,亲口品尝过,芙蓉糕意外的口味不错。
她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三姐妹。
吃过半盏茶,又尝了两块糕点。
骆怀珠便起身告辞。
柳氏带着三个女儿亲自送她到府门外。
直到车子驶离,骆怀珠嘴角笑弧才渐渐敛起。
*
车子拐出巷口,自帅府府门前一晃而过。
骆怀珠收回视线,素手托腮静静出神。
她不说话,看起来又满脸心事。
墨兰忍不住关心,“夫人,您怎么了?老姨太说了什么话,让您为难吗?”
骆怀珠摇摇头。
她也习惯跟墨兰谈心,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无话不谈。
“没有,我在想,老夫人。”
墨兰扒着座椅看她,闻言眨了眨眼。
“您是因过门而不入,心里过不去吗?夫人还在担心老夫人跟您置气?”
骆怀珠低轻失笑,摇了摇头。
“不是,我是见到老姨太柳氏,和三姐妹,不免想起老夫人。”
她素手抱臂,目色悠远轻叹了声。
“老夫人从小教导我,名门贵女要十指不沾阳春水。我学规矩,学礼数,学琴棋书画,钢琴、跳舞、插花、马术。”
“但我不会沏茶,更不会做糕点,甚至还有点五谷不分。这些事在老夫人眼里,是粗活。”
“方才若不是她们说那是芙蓉糕,我甚至都分辨不出那是芙蓉糕。”
“老夫人的观念里,帅府的小姐,未来大帅夫人,是一等贵女,一等贵妇。”
“佣人能做好的事,我都不该屈尊降贵去沾手。”
“可你看偏院的三个妹妹,柳氏教的根本不一样。”
墨兰不解地歪了歪头,“您跟偏院的小姐怎么能一样?老夫人当然跟老姨太教的不一样了。”
骆怀珠浅抿唇,心头情绪一时复杂。
“辨不清谁对谁错,但我有点羡慕她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