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笑声在胸膛里回荡。“姑娘记住今天的对话,那边有饮水机,请自行使用。”他说完就倚着沙发闭目养神。宋雪媱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好歹热水借到了,她捧着杯子回到医务室,拉开蓝色的遮挡帘。实习生小姐姐正给林辰安扎针,她手法生疏,摸索半晌才把尖尖的针头埋进手背,推了半晌不满意,又抽出换了位置再扎,重复几次,男孩的手背上早已落满针孔。林辰安眸子微阖,嘴唇惨白,默不作声的接受着一切。
杨欣等了她一会儿,见她从杂货间捞出这么大个人出来,一愣,慢吞吞说她先回寝了。
宋雪媱为了支撑林辰安,和他贴的很近,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看起来有点暧昧了,杨欣离开的时候面瘫脸都有点抽搐。
医务室和教师办公室都在教学区,两人走了不久就到了医务室门口,宋雪媱抽出一只手敲门。
等了好久,门才被拉开。
开门的医务室老师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实习生,她似乎刚睡醒,带着微妙的怒意上下打量两人,不情不愿地说:“进来吧。”
医务室有两间教室那么大的地方,除了一排候诊椅,几个装药的大柜子和一张被挡风帘遮住的病床,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实习生护士拿了一套干净的病号服扔在林辰安身上,打着哈欠去药柜配药,她把针管捅进吊瓶,对宋雪媱说:
“别在那傻站着,医务室饮水机坏了,你去隔壁心理咨询室借点热水回来。”
医务室白色大门旁边有扇明黄色的双开门,门上挂着猫猫印木牌,上面写着:大学生心理健康服务咨询室。
宋雪媱敲门进去。
和医务室的空旷不同,心理咨询室温馨小巧,挨着墙的地方摆满了做工精致的迷你小人。小人脸上的表情千奇百怪,有惊讶张圆嘴的,恐惧尖叫的,痴迷大笑的……
虽然每个只有拇指大小,但连眼睫毛都被做的很逼真。
“还不错吧。”
一个穿着西服,打扮的干净利落的老人坐在沙发上,笑着说:
“我收集了很久。”
“很精致。”宋雪媱随口称赞。
“来做咨询?”
“不是的……”
“那就是想要我的沙盘小人了,你可以选一个带走。”老人脸上的温和笑容没变,手指不紧不慢地敲打着沙发。
他刚说完这句话,一股浓烈的渴望就从宋雪媱心头涌起,那些小人似乎在她眼前动起来,手拉手,肩搭肩,笑着邀请她挑选。
“谢谢,不用了。”宋雪媱收回目光,礼貌问道:“医务室饮水机坏了,能在您这接点热水吗?”
老人脸上的笑一僵,慢腾腾拨了下桌上的沙漏。
“不做咨询,也对沙盘小人不感兴趣。”
沙漏里的细沙像金子一样散落在玻璃瓶底,老人的声音醇厚有力:
“反而来我这儿接热水,有趣有趣。”
他交换了一下二郎腿,仍然不紧不慢地:“你不想问点什么吗?”
宋雪媱:“谢谢……我没什么想问的。”
老人神秘地摇摇头,起身把一个穿裙子的小人放进桌上的沙盘里,又在她旁边摆了一个受伤的小蛇。
那小蛇人头蛇尾,垂头独自舔舐身上的伤口。
“姑娘,”老人让她看桌上的沙盘,“知道农夫与蛇吗?”
宋雪媱点头:“知道,农夫用身体温暖了蛇,蛇却把他吞了果腹。”
老人说:“那你觉得,农夫应该怎么做才能不被蛇吃掉呢?”
“不救,离蛇远点。”宋雪媱没想到来接口热水还能被问这么多问题,她急着回去陪小可怜打针,所以答的飞快。
“错了姑娘,”老人笑起来,“当冰雪融化,蛇恢复活力,想起那个寒冷的冬天,农夫明明可以救却没救自己,它会怎么做?”
老人用蛇身小人踢倒了穿裙子的小女孩,自答道:“农夫仍然会被吃掉。”
宋雪媱:“啊……”
好有道理。
但是到底给不给热水呀!
老人见她这个神情,无奈地教导道:“农夫应该先下手为强,趁着蛇虚弱,把剥了皮,放在火里烤着吃了。”
他看着女孩,笑道:“还能在冬天吃顿热乎乎的大补蛇汤,姑娘你说这方法好不好?”
宋雪媱:“好。”
确实挺好的,所以热水能借我了吗?
老人的笑声在胸膛里回荡。
“姑娘记住今天的对话,那边有饮水机,请自行使用。”
他说完就倚着沙发闭目养神。
宋雪媱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好歹热水借到了,她捧着杯子回到医务室,拉开蓝色的遮挡帘。
实习生小姐姐正给林辰安扎针,她手法生疏,摸索半晌才把尖尖的针头埋进手背,推了半晌不满意,又抽出换了位置再扎,重复几次,男孩的手背上早已落满针孔。
林辰安眸子微阖,嘴唇惨白,默不作声的接受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