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葛听了这话,不敢犹豫费时,从自己随身带着的药箱里取出一个白瓷瓶,递给洛甯。“姑娘小心些。”好不容易等上完了药,采葛忙将洛甯扶到椅子上坐下。抬手刚想倒杯水,却发现茶壶里只有底下一点早就凉透的水。采葛脸上适才泛起的红意褪了下去,南阳侯府好歹是勋贵人家,且方才在霜林苑见到的婆子丫鬟就有十几个。可在这堂堂侯府嫡长女的院子里,竟连个伺候的人不见。“水来了,热乎乎的水来了,姑娘渴了要喝水……”
洛甯并不计较,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曾,扶着采葛的手下了台阶。
洛芷眼底的屈辱和怒气却是更盛。
“芷姑娘,快起来吧。”
洛甯一出这院子,拾冬忙将人扶起。
“快倒杯茶来,再用井水绞了帕子给姑娘敷脸。”
一见洛芷进来,俞霜纨怒意明显的面上就露出心疼之色。
“母亲,都是芷儿的错,是女儿让您无端受人责难。”
洛芷一把拂开拾冬要扶着她坐下的手,小心翼翼地往地上跪了。
“怎么跪下了?拾冬,快把芷姑娘扶到椅子上坐下。”
俞霜纨眼底的慈爱之意真切得很。
“你常年在庄子里,哪里知道这府里的规矩。”
“洛甯那丫头如今有公主府的人撑腰,这几日怕是要委屈你一些,不过侯爷昨日让人捎来了信,再过几日就能到府,到时,你就是名正言顺侯府的嫡长女,她一介奴仆之女你想如何磋磨都行。”
俞霜纨拉着自己女儿的手,柔声安慰着。
“芷儿都听母亲的。”
洛芷低头乖巧地说道,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母亲,等这事落定,女儿与陆府结亲,就让洛甯做女儿的陪嫁丫鬟,一来女儿可将人放在身边看管着,二来洛甯的容色的确惊人,让她给希礼做个通房丫鬟正好。”
这些自诩身份高贵的千金小姐,就该好好尝尝卑贱的滋味。
“母亲不必担心,陆公子与女儿情投意合,早许了婚约,何况他又是亲眼见着那洛甯浪荡不堪的样子,心里只有鄙夷的?”
“再者男人哪有不好美色的,女儿本也不想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洛芷前世辗转做过三个富豪的情妇,自认在拢住男人这方面无人能敌,何况她可不会做现在那些只知围着男人打转的女子。
她来这里,是要有自己一番作为的。
“我的儿,没想到你这般心思明慧,这事就依你的意思办。”
“不过这几日你先避着她些,只等你父亲回来。”
俞霜纨方才还为女儿应对不当有些不满,现在却是满脸的欣慰,没想到女儿在庄子上跟着那粗俗仆妇长大,竟然能这般明理聪慧,想事便能如此周全,果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俞氏母女两个在这边言和意顺,洛甯也带着采葛回了自己院子,宁棠院。
宁棠苑房舍外边看着精致,但采葛扶着洛甯往里边走时,却是皱紧了眉头。
“快坐下,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洛甯硬拉着采葛在自己身边坐下。
采葛见洛甯执意要看,边依了她的意思,半坐在旁边的圆凳上,将绢裤挽到膝上,膝窝处果然有一道不小的血痕。
这地方肉薄,最是疼痛,但这丫头扶着自己走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在霜林苑时,她是故意没接住那茶水的,是以,她早有准备,能够安然避开,没想到这丫头动作这般快,生受了这池鱼之殃。
“大姑娘不可!”
洛甯用茶水沾湿了帕子,蹲下身子就要给采葛擦拭,采葛吓得要从椅子上立起,但又怕碰着脚边的人,脸上露出急切红意。
“什么不可,别说你是长公主府里的医女,对我不必守着主仆之份,方才你又是为着护我,投桃报李,也是应该。”
洛甯说话间已经低头将采葛腿上的血迹擦净,没见到采葛脸上的欲言又止,继续就着半蹲的姿势伸出手:“将伤药给我吧,快点,再耽搁一会儿它可撑不住了。”
洛甯玩笑地指着自己完好的那只右脚,左脚伤着,只有右脚可以承力。
采葛听了这话,不敢犹豫费时,从自己随身带着的药箱里取出一个白瓷瓶,递给洛甯。
“姑娘小心些。”
好不容易等上完了药,采葛忙将洛甯扶到椅子上坐下。
抬手刚想倒杯水,却发现茶壶里只有底下一点早就凉透的水。
采葛脸上适才泛起的红意褪了下去,南阳侯府好歹是勋贵人家,且方才在霜林苑见到的婆子丫鬟就有十几个。
可在这堂堂侯府嫡长女的院子里,竟连个伺候的人不见。
“水来了,热乎乎的水来了,姑娘渴了要喝水……”
采葛心底闷闷的,门外却在这时响起一道嘻嘻哈哈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丫鬟出现在门口,手上还严严实实地抱着什么,蹦蹦跳跳地往屋子里来。
这丫头怎么看着痴痴傻傻的,眼见着人要到跟前,采葛忙上前一步,但却被后边的人拉住了手。
转眼看时,这位洛大姑娘眼里竟有泪花微闪。
她疑惑地在一旁站了,心思却一直放在那举止呆傻的丫鬟身上,随时准备上前护着洛甯。
“紫苏tຊ,你又到姑娘面前胡闹,信不信容妈妈拿针扎你。”
没等傻丫头将怀里的东西拿出来,又有一个凤眼丫鬟从后边快步走来,也不看洛甯这个主子一眼,狠狠推了一把傻丫头。
眼看着傻丫头往洛甯身上倒来,采葛瞳孔微缩,忙侧过身子想要护住洛甯。
片刻后身体落地的沉重声在背后响起。
采葛回头惊讶地发现这傻丫头竟是堪堪倒在了脚边,怀里抱着的茶壶也摔得粉碎。
她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屋子里就响起一声惊叫和更响的瓷片碎裂声。
采葛下意识地起身,发现这尖叫声不是来自于脚边的傻丫头,而是来自于那个言语嚣张的凤眼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