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摁得很紧,声音很轻:“宋凝儿有哮喘,我救她出来时,身后的消防员已经准备就绪了。”桑宁渐渐不哭了,就是抽得厉害。车子到医院门口时,她推开面前的人,脸花的像只掉河里的猫。秦淑云接到消息匆匆赶来,宋凝儿已经清醒,就是精神差,提不上气,没怎么跟她说话。秦淑云给了陆云辞一个眼神,两人又去了桑宁的病房。“好端端的,怎么去那种脏乱差的地方吃饭?”她问的是陆云辞,却看得是桑宁。他们三人里,也只有桑宁这么没品味没格调。
出事了。
桑宁脑海里闪过这三个字。
房子塌陷,又没真正塌下去,她们所在的房间地板倾斜,很危险。
宋凝儿扭了脚还穿着高跟凉鞋,又被倒来的椅子打到脚背,指甲盖都翻了,鲜血直流。
桑宁闻到一股浓郁的瓦斯味,很快楼下再次传来爆炸声,房子又下塌几寸。
“快去窗户那边,瓦斯爆炸会引起火灾。”宋凝儿急得满头大汗。
桑宁穿着平底鞋,站得稳,推着宋凝儿往窗户边靠近。
短短的路,她们走了很久很久。
楼下鼎沸的人声中传来救火车的声音。
被毁的包间像烤箱一样热,弥散着呛人的气味。
窗户被防护栏包围,她们打不开,出不去。
屋里浓烟弥漫,桑宁都快看不清宋凝儿的脸了。
她捡起一块破布,解开裤子面红耳赤地蹲下,这种情况下有点难度,最后她拿起湿漉漉的破布捂到宋凝儿脸上。
宋凝儿这才想起自救,她撤下上衣,但尿不出来。
黑烟越来越浓,桑宁被呛得难受,宋凝儿情况更糟,翻着白眼喘息。
忽然,她听到窗外传来陆云辞的声音。
“你们还好吗?”
他拿着电锯,麻利割开防护栏,楼下再次传来爆炸声,这次威力更大,包间快塌了。
防护栏卸掉一半,陆云辞伸长手臂,拽住宋凝儿胳膊往外拉:“别怕!”
桑宁就蹲在宋凝儿旁边,甚至离陆云辞的手更近。
黑烟滚滚,她瞬间看不见陆云辞的脸,眼睛被熏得针扎一样疼,泪流满面。
“轰!”包间塌了。
桑宁身子有一瞬的失重,她以为今天要交代在这。
突然,一只有力的臂膀抓住她的手腕。
刹那间,她绝望的心又活了过来。
救她的是消防员。
救护车正准备关门,消防员又把桑宁抱了上去,她小腿被防护栏尖锐的硬茬划伤,鲜血直流,看上去有些骇人。
但宋凝儿情况更糟糕,她已经带上氧气罩,面色青紫地躺在床上。
陆云辞担忧地看着宋凝儿,直到发现有人给桑宁处理伤口才回神,桑宁穿了条牛仔七分裤,血染得到处都是。
医生用酒精给她消毒,她嫌疼,不停躲闪。
“我来。”陆云辞接过那人手里的棉签,像座山似的蹲在桑宁面前。
他个子高,哪怕蹲着也比桑宁高。
他垂眸看她,小姑娘脸被熏得黢黑,偏着脑袋不看他,眼睛红彤彤的像大哭过。
“伤口必须消毒,要不然会截肢。”陆云辞声音严肃。
沾了酒精的棉签刚碰到桑宁的伤口,她便疼得缩回去,不让碰。
陆云辞单膝跪地抱住她的腿,吸满酒精的棉签毫不留情地再次滚上去。
桑宁忽然想起陆云辞之前说过的话,我给你的好的坏的你都受着。
嘴角突然一撇,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什么好的坏的,她见到的全是伤害。
危难时刻陆云辞毫不犹疑地选择宋凝儿,虽然她暗示自己,宋凝儿脚扭了,宋凝儿身娇肉贵,宋凝儿是好人,但她依然难过。
为什么,她总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父亲抛弃她,母亲抛弃她,就连同一个屋檐下长大的人也抛弃她。
脑袋突然被一只大手摁进怀里,桑宁闻到独属于男人的雄性气息。
他摁得很紧,声音很轻:“宋凝儿有哮喘,我救她出来时,身后的消防员已经准备就绪了。”
桑宁渐渐不哭了,就是抽得厉害。
车子到医院门口时,她推开面前的人,脸花的像只掉河里的猫。
秦淑云接到消息匆匆赶来,宋凝儿已经清醒,就是精神差,提不上气,没怎么跟她说话。
秦淑云给了陆云辞一个眼神,两人又去了桑宁的病房。
“好端端的,怎么去那种脏乱差的地方吃饭?”她问的是陆云辞,却看得是桑宁。
他们三人里,也只有桑宁这么没品味没格调。
桑宁心口像被针刺了下,脸色苍白地靠在床头,极具破碎感。
陆云辞皱眉:“别人都吃得,我们为什么吃不得?
都是普通老百姓,谁比谁高贵?
地方是我选的,我们也不知道后厨会发生爆炸。”
他很少让秦淑云下不来台,两人是典型的母慈子孝组合,秦淑云没少因为这个在贵妇团里趾高气昂。
现在陆云辞却为了掩盖真相维护宋凝儿形象,跟秦淑云发生争执,原来他为了心爱的女人可以这样不管不顾。
桑宁有些乏了,闭上泛红的眼睛。
秦淑云向来以儿子为重,见tຊ陆云辞发脾气她便息事宁人。
“好了不说这个了,宋夫人知道女儿出了意外心疼的跟什么似的,三点的飞机,五点半到申城,云辞你亲自接机。”
陆云辞平复好情绪,“好,我推掉晚上的手术。”余光瞥到桑宁,她靠着床头似乎睡着了,眉宇间充斥着挥不去的忧愁,可怜的像只无家可归的猫。
秦淑云满意地离开。
陆云辞走到床边,双手放在桑宁腋下,本想把她放平,让她舒服地躺着睡。
刚碰到人,桑宁就醒来了,火急火燎地下床往卫生间跑。
“怎么了?”陆云辞跟上去。
隔着卫生间的门,桑宁哀嚎一声,接着打开门露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面红耳赤地问:“中午出门时我没垫东西,这会儿又来了,你能帮我买点那什么吗?”
陆云辞站着不动。
桑宁就知道请不动他。
就跟初二那年一样,她大姨妈还没干净就吃雪糕,赴宴的路上血流的到处都是,当时车里就他跟司机,她脸皮还没厚到去求五大三粗的司机,只好对他摇尾乞怜,他竟然冷冷地说,活该。
最后大概受不了车里的熏人气味,不得已去超市买了一大包卫生棉,大的小的厚的薄的,甚至还有她没见过的条状的。
一起递来的还有超市那种花花绿绿的老人裤。
那是桑宁穿过的最丑的裤子。
“你不是说你不求我,还让我把你当陌生人的吗?”陆云辞后退几步:“我记住了,你好像没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