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子卫沉吟不语。侯门公府,多以贵势压人······常晞很能明白父亲的顾虑。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她知道,常昭嫁过去后,与丈夫琴瑟和鸣,感情极好!于是她笑道:“李老太君性情可真好,对谁家的孩子都那么温和慈爱!”常昭闻言,也不由笑道:“正
那杜萱不愧是阁老之女,施施然坐着,与林家二位小姐不紧不慢地说着闲话,没有丝毫拘谨,那林家三小姐也是个伶俐人,不时把话题抛给她们,照顾着场面,气氛很快融洽起来。
“上次文家唱堂会,请的是京戏的芸香社,他们社里有一个叫秦香蕊的,真是一把好嗓子。”
“是啊!他的正旦扮相好不说,声音更是清越婉转,已经不在他师父之下了。”林三小姐笑道。
“他师父是谁?”常晗好奇的问道。
“你竟然不知道!”礼部侍郎之女赵慧十分惊讶。
“这也难怪!”林三小姐笑着解围:“晗姐姐家来京都才几年,那秦香蕊的师父前些年倒了嗓子,早就不登台了。”
见她们说的热闹,锦乡侯府的小姐金蓉蓉也凑了过来,道:“秦香蕊的师父正是大名鼎鼎的周怜生,他的唱腔更佳,我十岁上下听过他唱的《玉堂会》,真真是余音绕梁!”
“既这么说,等开春唱堂会时,不如就请秦香蕊来唱这一出,辨辨高下。”宁远伯爷的胞妹夏南璋道。
“好啊!”金蓉蓉拍手道:“到时候我给你们下帖子!”
常晞并不插言,只是笑容满面地听着众人说话。
不多时,就有人来请她们入席用膳,众位小姐分了两桌坐下。
吃毕饭,便陆续有人告辞回府。
“家里还有两个小的,离不得人,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讨姐姐家的好酒喝。”锦乡侯夫人笑道。
这个时候,谁家的当家主母不忙得团团转?众人都能理解,林夫人亲自送她们到了二门。
略坐了一会儿,常大奶奶也带着众姐妹准备回去。
“婆婆身子不爽快,实在有些放心不下。”这番话合情合理,众人当然不好再挽留,可李老太君竟表现出一丝失望,拉着常昭的手,让常大奶奶过些日子带她们去永宁侯府做客。
常晗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常晞却注意到,一旁的萧合环似笑非笑地瞥了常昭一眼。
真是个聪明人。
常晞微微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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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常家的女眷接到不少去各府赴宴的邀请,常晴最近不大舒服,常昭怕家里无人照管,有意不去,可常子卫却不允。
常晞知道,父亲这是想让常昭多出去见见人。
常晞一边感念父亲的用心,一边主动提出留在家照看常晴。于是常昭和常晗继续外出赴宴,常晞则乐得在家中躲懒。
这日一早,常家众人刚吃了早饭,便有管事的匆忙跑进来回道:“永宁侯府来人送帖子了!”
永宁侯府?常子卫十分奇怪,常昭却显得有些呆滞。
原来那天散席时,李老太君邀她去府上,并不是随便说说的!
不知怎的,她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
常晞却没有注意到常昭的异样,她十分高兴地笑道:“李老太君很喜欢姐姐呢!”
常子卫连忙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常晞便笑着把那日去建平伯府,遇到李老太君时的事说了一遍。
常子卫沉吟不语。
侯门公府,多以贵势压人······常晞很能明白父亲的顾虑。
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她知道,常昭嫁过去后,与丈夫琴瑟和鸣,感情极好!
于是她笑道:“李老太君性情可真好,对谁家的孩子都那么温和慈爱!”
常昭闻言,也不由笑道:“正是呢!那天林二小姐穿了件夹袄,她老人家还特意伸手去摸了摸,还问了她好几遍冷不冷。”
常子卫听着就放下心来。
原来人家对谁都很好······是自己想多了!
于是他看着常昭道:“既然是长辈请了你,你也理应去一趟,凡事都跟着你嫂嫂就是了,可别自作主张!”
常晗在一旁看着,心里忍不住泛起嘀咕。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想让姐姐一个人去?
她忙嘟了嘴撒娇道:“姐姐一个人去岂不孤单?我也要一起去作伴!”
常昭想了想,索性向常子卫道:“不如让两位妹妹跟我一同去吧!”
常子卫原怕常晗和常晞年纪小,不懂侯府的规矩,惹人笑话。如今见常昭如此说,又想着大女儿素来稳重,侄媳妇也是个妥当人,让女儿们都跟去见见世面也好,便点头同意了。
常晞却有些不想去。
永宁侯府虽不是一流鼎盛的公卿之家,但人族众多、规矩很大,她这辈子只想过平凡快乐的生活,实在无意往这些簪缨之家跟前凑。
她正想找个理由回绝,一抬眼却看见站在常昭身后,满脸欣喜、目光闪烁的常晗。
她心里一突。
这个常晗不会是想······
不管常晗有没有想法,以她这样冒冒失失的性子,万一又像之前在大奶奶娘家时那样,闹出什么笑话,她们姐妹脸上无光不说,甚至还有可能连累常昭的婚事!
不能让她胡来······
常晞马上改变了主意,笑着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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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本朝开国之初,权贵官宦的圈子划分十分明显。
有爵位的公卿之家是一个圈子,内阁、六部及其他实务机构的官员是一个圈子;都察院则单独是一个圈子,御史们职卑而权大,多是清流,有风骨无进退,有错必谏。如此来制衡勋贵百官,倒也颇见成效。
可后来,随着他们的后世亲族联姻、通婚,彼此的圈子也变得交融复杂起来,圣上也深知这种关系难以彻底割裂,故而对不同圈子中大臣们的正常交往并不会过分苛责,只别太出格就是了。
因此,明知道会成为宴席上的少数人,常家三姐妹还是大大方方地准备着去永宁侯府的事宜。
到了日子,三姐妹穿戴整齐了去给常子卫问安。
常子卫随意嘱咐了几句,便叫她们去了。
常晞则仔细打量着她二人的穿着。
二人都罩着红色大毛斗篷,带着金项圈。常昭穿着一套大红绣如意纹的袄裙,头戴两支赤金珍珠发钗,金银缠丝花钿,斜插一朵嫩黄绢花,大方得体;常晗则穿一件杏黄绣百蝶穿花的短袄,绯色下裙,裙角用金线绣着繁复的忍冬花纹,头戴几朵翡翠花钿,珍珠嵌宝华胜、赤金绞丝偏凤垂珠步摇,耳上是猫眼石坠子,白皙的瓜子脸在珠光掩映下,显得格外的娇美妍丽。
有些华丽,却也不至于越过那些侯门小姐······倒也无妨。
常晞暗暗想着,一行人去了常大奶奶那边。
常大奶奶先仔细嘱咐了一番,又不顾她们的推辞,给每人塞了个装金银锞子的小荷包,一行人这才往永宁侯府去了。
大约小半个时辰,便到了永宁侯府。
只见侯府从大门到仪门、大厅······一路正门大开着,地下铺着红毯,大厅里早摆好了果品点心、一众宗妇们都在大厅里说话,常家众人自然要先进去问个安。
同在屋里的还有几位面生的小姐,都打扮得珠光宝气,见有人进来,便让向一边。
李老太君见了她们,十分高兴的样子,三姐妹行了礼,自有机灵的丫鬟端了椅子来让坐。
李老太君拉着常昭,目光又落在常晗身上,笑着对常大奶奶道:“你们家的女孩儿一个赛一个的漂亮,看的人眼都花了也是高兴。”
常晗羞涩地低头微笑。
年下人们多穿红,她特意穿了件杏色,果然引人注目!
这边常大奶奶忙谦虚了几句,又有人问常昭都读什么书,来京都多久了,住得惯不惯之类,常昭一一答了,神情恭谨而又落落大方。
李老太君连连点头,又问:“家里可还有兄弟?”常昭笑答道:“家中还有兄长和幼妹······”
常晗马上接口道:“小妹本也要来的,可身子有些不适,这才没能带来,让您老人家看看。”
“哦?”李老太君关心道:“可看了大夫?要不要紧?”
“没事······”常晗红了脸,吞吞吐吐地道:“是······是年下吃多了,伤了脾胃,大夫嘱咐要净饿几顿······”话音未落,众老妇人已呵呵的笑起来。
“这孩子,倒是个实诚的!”保令侯府夏老太君笑道。
常晗红着脸,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更显得娇憨可爱。
常晞则暗暗生警。
这时永宁侯夫人又过来问做些什么消遣。李老太君便询问众客人,几位老人家商议着要打牌,李老太君便引着众人往东厢房去,那边早已安排妥当,李老太君又笑着问常昭:“你可会打牌?我眼睛花了,留下帮我看看牌。”
常昭飞快的看了常大奶奶一眼,见她微微点头,便柔声答应下来。
一旁的常晗张口想说什么,常晞看得分明,忙一把拉住她,抢先道:“院内的梅花开的好漂亮,五姐姐陪我去瞧瞧吧!”
永宁侯夫人笑道:“你倒是有眼光!那梅树还是婆婆早年间亲自种下的,恐怕满京都也没有几棵!”
常晞顿时反应过来。
那梅花名叫累珠梅,品种特殊,原是岭北高寒之地才有,在京都十分罕见,花朵也不似寻常梅花那样朵朵分明,而是成簇开放,寻常人根本不认得。她只顾着要把常晗支走,却不小心暴露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