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出宫,你以为陛下是傻子吗?万一被发现了,我和咱们儿子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在宫里搏一个前程。”沈煜沉着脸道,“在宫外有我的人照拂,谁敢动你们?”我摇了摇头,“陛下敢动我们,你莫非不信?”他沉默了许久,才道,“容我想想。”“还要想吗?”我淡淡问,“莫不是林卿卿有孕,你便又想打掉我这个了?”“你胡说什么?我与林卿卿并无旁的关系。”沈煜露出一丝不悦道,“我沈家世代忠良,绝不会对皇家做出不忠之事。”
戌时,沈煜提着一个食盒来了昭阳宫。
我一直在等他,见他进门,满脸憔悴,不禁蹙了蹙眉。
“怎的了?”
沈煜放下食盒,扯出个笑容道,“林卿卿如今有了身子,仍是守在乾清宫不许旁的妃嫔侍寝。”
“昨晚儿老头儿召了许嫔侍寝,愣是被她把人打了出去。”
“许嫔也不是个善茬儿,寻死上吊,闹到老头儿亲自过去哄人,才罢休。”
“你过来。”我冲他招了招手。
他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到床榻旁,蹲了下来,拉着我的手问,“皇后和林卿卿来找你何事?”
我扯着他的袖子闻了闻,只有一股浅淡的龙涎香气息,并没有迷香的味道,莫名心下一松。
“傻丫头,我真无旁的女子,便是娶了小诗,亦是不会与她圆房。”
他抬手在我发顶揉了揉,问,“你还没说那二人为何过来?”
“都是来找我要银子的。”我松开手,问,“沈煜,你瞧着我像个傻子吗?”
“傻,傻透了。”他抬手点了点我的头,嗔道,“都傻到跑皇宫里来了,还不傻?”
“若我不在宫里,你被老头儿得了手,怎么办?”
因着昨夜的疯狂,我与他之间的隔阂好似不存在了般。
我将他的手握在掌心,贴在脸颊上,“不可能,若你不在宫里,我殿选那一关便过不去。”
“你忘了,是你说我是个旺子旺夫的,他才留下我?”
沈煜抽出手,在我脸蛋儿上捏了捏道,“也对,不过你那时可是没有认出我来。”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谁想你个大男人也能变得如此俊美?”
“还撒谎说你想当皇后,现下承认你是贪图我的美色了吧?”他吻了吻我的脸颊,起身,给我装了一小碗酸汤鱼。
“这鱼御膳房统共只有两条,知道你馋,方才我处理完许嫔的事儿便跑去御膳房给你做了。”
我接过小碗,闻了闻,又浅尝了一口。
“怎么样?味道可还好?”
沈煜很是紧张,盯着我的脸,眼睛一眨不眨。
“醋放少了。”我撅着小嘴,将碗还给他。
“就知道是这样。”他嘿嘿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装着香醋的瓷瓶。
加了两勺后,他自己尝了尝,瞧他那痛苦的表情,我便知这次应是够味儿了。
果然,对他来说极酸的汤汁,对我来说便是人间美味。
吸溜吸溜,一小碗酸汤鱼被我吃了个干干净净,“还要。”
他又给我盛了一碗,还不忘加醋,如此反复几次,一大碗酸汤鱼被我全部吃光。
“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我懒洋洋地靠在引枕上,撒着娇。
沈煜将碗筷收好,坐回床榻边,道,“往后想吃什么,若我不在宫里,你便让小辉跟御膳房那边儿说。”
“管事太监跟我已然打了招呼。”
我轻嗯一声,道,“沈煜,她们找我要银子,为的是用我的银子扶持她们的儿子登上高位。”
“咱儿子不也是皇子吗?凭什么好事儿都给她们?”
沈煜摇头道,“咱们这个不是正统,那个位置咱不争。”
“过段时间,我找机会送你出宫,待到我的事办完,便出宫与你一起,找个人烟稀少之tຊ地逍遥度日。”
“沈煜。”我抿了抿唇,问,“你觉得若我不争,咱们儿子能不能活到出生?”
“进宫前我便听说陛下有十五子,除了年长的三位皇子和九皇子,其余的都夭折在幼年。”
沈煜垂眸思索了片刻,道,“等你腿伤好了,我便送你出宫。”
我怎么可能轻易出宫?我的仇还没报呢。
“我不出宫,你以为陛下是傻子吗?万一被发现了,我和咱们儿子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在宫里搏一个前程。”
沈煜沉着脸道,“在宫外有我的人照拂,谁敢动你们?”
我摇了摇头,“陛下敢动我们,你莫非不信?”
他沉默了许久,才道,“容我想想。”
“还要想吗?”我淡淡问,“莫不是林卿卿有孕,你便又想打掉我这个了?”
“你胡说什么?我与林卿卿并无旁的关系。”沈煜露出一丝不悦道,“我沈家世代忠良,绝不会对皇家做出不忠之事。”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保住孩子性命,不要那个位置,我来想法子,你好好养身子便好。”
我挑眉,问,“银子要给她们吗?不给我又当如何自处?”
“沈煜,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我。”
“当初我说要买贵妃之位,是你说须得怀上子嗣的。”
“现下我怀了子嗣,贵妃之位却归了林卿卿,你总得给我和孩子一个保障吧?”
沈煜起身,淡淡道,“任何事都可以商量,唯独不忠于皇家之事,我们沈家人不会做。”
“好了,你可以滚了。”
我冷沉着脸,不想再跟他说话。
“你今儿还没有沐浴。”沈煜低声问,“我让沈辉准备了热水,现在沐浴可好?”
“不必了,你走吧,沈掌印!”
见他站在原地不动,我再次催促道,“我被那二位折腾乏了,想睡觉。”
“成吧,明晚儿我再来。”
我没再看他,闭上眼睛,心里烦躁不安。
他与我进宫的目的压根儿不是一回事儿。
瞧他那副愚忠的样子,便是保住孩子恐怕都难,更别说帮我给皇帝下毒了。
脚步声渐渐消失,我冲门外的沈辉道,“进来。”
沈辉轻轻推开房门,沉着脸走了进来。
我问,“你都听到了?”
沈辉点头,“听到了。”
“那本宫问你,你觉得本宫错了吗?”
沈辉摇头,道,“奴才觉得主子做得对。”
说罢,他双膝跪地,眼眶通红,道,“主子,您想怎么着奴才都会帮您。”
我沉吟片刻,问,“沈辉,你爹是谁?他爹是谁?为何你们要进宫,告诉我。”
沈辉抬手抹了把泪,道,“大伯乃是镇北大将军,我爹是他的副将。”
“当年与匈奴之战,从冬季打到了春季。朝廷粮草未至,镇北军粮草耗尽,只得向附近平西军求助。平西大将军派人传讯说粮草不日便至,可镇北军收到的只有草,没有粮。”
“沈家军全军覆没啊!主子!”
“一个活儿口都没有,我沈家军和大半镇北军是被自己人害死的。”
“沈家女眷,听闻噩耗,集体自尽殉葬。”
“沈家,就剩下两岁的我和八岁的堂兄。”
“那日,堂兄带我去他外祖家串门儿,等我们回府,便瞧见了一地的尸体。”
我长呼了一口气,问,“你们没想过是皇家想除掉镇北军和沈家军?”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沈家满门女眷不是自尽,而是被人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