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后娘娘。”皇后走了,卷着一股子香风。她亲自来这一遭,压根不是跟我说什么陈景答应给银子的事儿。目标还在我的肚子上吧。殿门落闩,沈煜方从房梁上下来。他坐到床榻边,拉起我的手,嗓音低哑,问道,“怕了没?”“怕了。”我抬眸看他,“我觉着,她是想对咱们孩子下手。”“还有呢?”沈煜幽深的眸子,望向我的眼底,带着探究之色。我缓缓道,“她就是想跟我说,银子不用找她也能拿到,那么我的孩子便可以去死了。”
得知林卿卿滑胎,我心情大好。
恶人自有恶人磨,多好。
中秋的月比之平日大了数倍,也更是明亮。
醉酒之人躺在荷花池深处的小舟之上,随着水波起起伏伏,抬手将花儿采撷于掌中,揉搓着花瓣与花蕊。
一对野鸳鸯扑扇着翅膀,时而飞起老高,时而落于水面,潜入荷花池深处,嬉戏放纵。
夜本就沉寂,水浪激起老高,听得醉酒之人心花荡漾。
忽听宫门处小赋高喊一声,“拜见皇后娘娘。”
只这一声,传得老远。
沈煜赶忙抽身,快速帮我整理好衣裙,又将“伤腿缠上白布”,跳上房梁。
我躺在榻上,假装睡熟,待沈辉再次说了皇后驾到,我才“悠悠转醒”。
“皇后娘娘安。”
皇后缓缓坐到床榻边,拉起我的手道,“妹妹,你这气色不错,想来是快好利索了吧。”
刚刚的情事正在激烈之时,饶是被打断,我的脸颊依旧涨红。
收敛情绪,我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答道,“太医说妹妹这条腿要痊愈,得过了年了。”
“怎的这般久?”皇后担忧道,“陈景夫妇还在御花园等着,你们这一家子已经许久未见,妹妹确定不去跟他们见见?”
我活动了下伤腿,做出一副痛苦的模样,眨着杏眼,哀求皇后道,“求皇后娘娘允我爹娘来昭阳宫与我见面。”
皇后垂眸,弹了弹镶着宝石的大红色护甲,道,“改日吧,今儿宫里出了一些事儿。”
“另外,银子的事儿,本宫已经跟你父打过招呼,陈景承诺明年秋天把三十万两给本宫送来。”
我心下一惊,想来陈景是不敢忤逆这位了。
这陈景也是大方,他如今的从六品,可是沾了我的光,捐的三十万两银子,也都算在了他的名下。
要不要让沈煜找他还银子?
我扯出个笑容,一脸钦佩道,“还得是皇后娘娘,您这一开口,我爹立马就什么都应允了呢。”
“若是妹妹去说,怕不是得磨破嘴皮子。”
皇后抬手,搭在宫人的手背上,缓缓起身,道,“陈景求本宫对你多加照拂,那便不必继续封宫了吧。明儿起你多跟姐妹们走动,对你的身子有好处。”
“谢皇后娘娘。”
皇后走了,卷着一股子香风。
她亲自来这一遭,压根不是跟我说什么陈景答应给银子的事儿。
目标还在我的肚子上吧。
殿门落闩,沈煜方从房梁上下来。
他坐到床榻边,拉起我的手,嗓音低哑,问道,“怕了没?”
“怕了。”我抬眸看他,“我觉着,她是想对咱们孩子下手。”
“还有呢?”沈煜幽深的眸子,望向我的眼底,带着探究之色。
我缓缓道,“她就是想跟我说,银子不用找她也能拿到,那么我的孩子便可以去死了。”
“聪明!”沈煜抬手捏了捏我的脸,“上次簪子的事儿,便是她用来拿掉孩子的伎俩。”
我蹙眉,问,“不是你给孟茹簪子,让她放在我床榻下面的?”
“呵!”沈煜轻笑道,“你就这般不信我?”
我瞬间了然,沈煜的确没必要这般做,那么能做此事的,也只有看似柔弱的孟茹了。
想来皇后是许诺了她什么,才会让她如此。
不等我问,沈煜道,“皇后tຊ将孟茹的姨娘从国公府接出来,送去了永安寺,她这算是投桃报李吧。”
说着,他让沈辉送热水,亲自伺候我沐浴。
原本被熄灭的大火,瞬间燎原。
外面天还不亮,沈煜便穿好衣裳,准备离去。
“解除封宫,不是好事。”
“林卿卿刚没了孩子,定然会来找事。”
“你且与她虚与委蛇,我寻个机会,让老头儿派几个暗卫过来护你。”
“另外,任何宫宴,都不要参加,最好留在昭阳宫,哪里也不去。”
我捏了捏他的下巴,问,“当年沈家军的事儿你有没有仔细查过?”
沈煜沉吟道,“查过,当年之事,的确是平西军作梗。”
“老头儿还为此事大病一场。”
“现下,每每提及此事,他仍是会落泪。”
我缓缓合上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沈家人忠于皇家,自然是狗皇帝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我跟他掰扯不着,有那个体力,我还留着报自己的仇呢。
他又在我的唇上流连了片刻,才离开了昭阳宫。
待脚步声消失,我喊了沈辉进门。
“帮本宫盯着皇后那边儿,最好能拉拢几个宫人。”
我淡淡道,“另外,双喜宫和汤泉宫的消息也要重点关注。”
沈辉应声出门,我活动了酸痛的身子,换了个姿势,闭目养神。
晌午,我爬起来,被小词伺候着梳洗一番,与董嬷嬷一起用午膳。
董嬷嬷遭了罪,整个人苍老了不少,腰背直不起来,人也没了当初验身时的神采。
我很关心已故皇太后的事儿,特意跟她提了一嘴。
董嬷嬷欣慰地看着我的小腹,缓缓将当年的事儿说了出来。
已故皇太后春妮儿那时还是个宫女,先帝醉酒,将她拉到宫道拐角处宠幸了一次,之后她便被先帝给忘了。
时隔两月,本以为无事了,却意外发觉有孕。
恰好她的主子,当时的贵妃得罪了皇后,被打入冷宫。
她便跟着在冷宫住了下来。
直到贵妃被皇后毒死,她也没有离开。
冷宫后院有个柴房,春妮儿躲在那里,生下了当今。
董嬷嬷入宫不多时,因她的主子被其他宫妃陷害,也去了冷宫。
误打误撞,被她发觉了憔悴不堪的春妮儿和小皇子。
于是,她便经常给这对母子送吃食和衣物。
直到董嬷嬷离开冷宫,也不曾间断。
上一届宫斗比这一届更加惨烈。
妃嫔们但凡有孕,不是被下药堕胎,便是被人推到湖里,还有大晴天走路莫名跌倒的。
哪怕瞒得再好,也会被人发觉。
总之,根本没有能生下来的皇嗣。
妃嫔们更是如同约定好了一般,自己不能生,旁人也休想生下一儿半女。
直到当今十三岁,才被宫人发现,禀报了先帝。
当今也是走运,样貌与先帝一般无二。
先帝见了他,二话不说,直接下诏封了太子。
赐名周承运。
而春妮儿也一夜之间被封为皇贵妃。
隐忍了十四年,见惯了宫里的各种腌臜事儿。
她登上皇贵妃之位,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亲手毒杀了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