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姝又喝完一杯，火辣辣的感觉才稍稍得以缓解。她点头，低哑着声音：“好多了。”她的上半身自然地朝着颜衡的方向，男人拍打的胳膊像是在包围住了她。梁姝的头在男人的胸前垂着，不敢抬起来。颜衡说道：“你抬头，我看看。”她不得已，抬头，眼睛像熊猫，两行泪在脸颊上爬出了两道印。颜衡抽了张纸，将纸抵在食指指腹上，一下一下地将脸上的泪痕擦拭赶紧，又抽了张纸，用同样的方法将黑眼圈擦干净。梁姝低低抽噎，不敢出声。
本来她打算坐公交车，可康雯说画了这么美的妆，让她打车去。
但她清楚，梁姝平时很少打车。
五分钟前，康雯自作主张，在手机上叫了车。
梁姝出门时，天气突然变了，刮起了风，在脸上像刀子划拉。
她缩着脑袋，站在小区门口张望，一分多钟，叫的车停在梁姝的面前，上了车，她才缓了过来。
专车很快，十分钟就到了。
下了车，梁姝噔噔噔跑上台阶，伸手推开玻璃门，她进去，朝着迎过来的男服务员小声报了个包厢号。男服务员说：“这边请。”她便随着他往里面走。
边往里走，梁姝的心里忐忑不安。
少女的暗恋见不得光，她只能在夜晚和枕头诉说自己的苦恼和甜蜜。
可心里还是期待，期待颜衡对自己有不一样的看法，就像男人对女人那样的。
但梁姝不想自欺欺人，知道颜衡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女孩。
她想改变，至少从外表先开始。
男服务员在包厢门口站定，抬起右手规律地敲了敲后，握住门把手推开木门，梁姝抬脚，迈了进去。
包厢里只有郑瑜一人坐着，两个男人还没来。
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礼貌地问了声好：“姐姐好。”
上次的农场谈话后两人再没见过，梁姝一直有意回避着，坐在郑瑜的面前，她感觉自己像没穿衣服，摊在她的面前。
郑瑜今天来得早，她打量着进门来的梁姝，她化妆了。
同为女性，郑瑜怎么会不懂。
这样的举动，她在高中时也有过。
郑瑜抬起头，淡淡地一笑：“来了，先坐。他们马上就来。”
餐桌是长方形的，梁姝看了眼郑瑜一旁的位置，慢吞吞地走到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今天化妆了？”郑瑜呷了口茶，用很轻松的语气打探她。
梁姝的双手无措地拧在一起，像是面具被撕下，她的脸更红了，“我和我同学在玩，她非得拿我练手。”
郑瑜弯唇：“很好看。”
她初见梁姝时，有种莫名的排斥感。
从小生活在衣食无忧的环境里，再加上自己外表优越，学习成绩优秀。
郑瑜从小就自信得体，可没想到碰上梁姝，再看到颜衡对她的特意照顾后，凭着女人的知觉，那种感觉不只是为了还梁辉的恩情。
“上次给你说的话，你别介意。”郑瑜的视线扫过来，望向梁姝，“我只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忠告你。”
“姐姐，我没想那么复杂。”梁姝也不示弱，“他只是完成对我爸的承诺。”
梁姝又坚定地追加了一句：“我只知道，颜衡是个好人。”
她虽年纪比郑瑜小得多，但心里也不服输。
凭什么郑瑜就可以喜欢颜衡，自己不可以。
爱情又没有先来后到这一说，难道只因为自己的年纪小，就要受到无端的道德教育吗？
她偏不。
“他把你带在身边只是为了那一份恩情。”郑瑜蓦地笑了，“你也说了，他是个好人。”
“他是个正直的人。因为你爸是他的师父，还有...”郑瑜还没说完，包厢门从外推开，黎子维和颜衡说笑着进来。
梁姝立马站起身来，紧张地望了望郑瑜的脸，害怕她继续说出什么不能让颜衡知道的话。
郑瑜见人来了，自动结束了方才和梁姝的聊天。
她没说完的话就是，还有你的爸爸替颜衡挡了一枪，所以他才对你这么好。
可话到嘴边，郑瑜还是咽了下去。
黎子维坐在了郑瑜的旁边，而颜衡在梁姝身侧坐下。
他的视线刚刚在坐下的那一刻瞥到梁姝的身上，他注意到了，梁姝化妆了。
她的睫毛卷翘起来，双颊粉粉的，粉唇饱满。
像他之前在电视上无意间见过的一个洋娃娃。
他盯着那个唇，突然想咬一口。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颜衡及时压下了这个荒唐的想法，最近肯定是睡眠不足，脑中出现了幻觉。
他什么话都没说，倒是对面坐下的黎子维，抬头一看见梁姝的不一样，“哟，我们的小姝姝今天化妆了？”
像是隐秘的心事被戳破，梁姝害羞地垂下头，“我同学拿我练手。”
“好看。”黎子维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再有四个月就毕业了。等你高考结束，黎哥送你一套化妆品。庆祝你考上大学。”
“谢谢黎哥。”
在黎子维面前，梁姝是完全放松的。他说话风趣幽默，完全没有把她当成一个未成年人来看。
而是平等的朋友来聊天。
等着上菜的时间，他们三个人在聊天，梁姝无聊的只能拿出手机玩。
突然，她听见郑瑜问颜衡：“过两天我去单位报到时，你出外勤吗？”
黎子维疑惑：“你不是在大学教书，去他们单位报什么到？”
“忘了给你说，我要去颜衡他们单位做法医。”郑瑜那张化上妆的脸笑得刺痛了梁姝的眼，“在大学教书，一成不变的日子有些枯燥了。”
梁姝只有一个念头，以后郑瑜和颜衡要一起工作了。
她可以接着工作的机会光面正大的接近颜衡，那时间一长，他们会不会在一起。
放在桌下的手握地更紧了，指甲嵌在皮肤上，生生地疼。
“有追求。”黎子维朝着郑瑜竖了个大拇指。
后面再说什么，梁姝已经完全听不进去。
菜上齐后，颜衡给梁姝率先夹了菜，“你爱吃的，多吃点。”
梁姝没说话。
她埋着头，吃在嘴里的食物发苦，心不在焉，直接往口中放了一个干辣椒。
下一秒，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流了下来，颜衡见状，伸手一边拍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将桌上的水杯递给她。
梁姝接过，喝了好几口后，嗓子还是火辣辣的疼。
“还想喝。”她出声，声音哑得像只女鬼。
梁姝不敢抬头，涂着黑色的睫毛膏，又被泪水冲刷，虽然没照镜子，但她能想象得到，自己是个什么鬼样子。
本来化妆是为了变美，可现在事与愿违。
果然，她还不够优雅。如果是郑瑜，说不定就没她这么慌张。
男人又给她倒了杯温水，低声询问：“好点了吗？”
梁姝又喝完一杯，火辣辣的感觉才稍稍得以缓解。她点头，低哑着声音：“好多了。”
她的上半身自然地朝着颜衡的方向，男人拍打的胳膊像是在包围住了她。
梁姝的头在男人的胸前垂着，不敢抬起来。
颜衡说道：“你抬头，我看看。”
她不得已，抬头，眼睛像熊猫，两行泪在脸颊上爬出了两道印。颜衡抽了张纸，将纸抵在食指指腹上，一下一下地将脸上的泪痕擦拭赶紧，又抽了张纸，用同样的方法将黑眼圈擦干净。
梁姝低低抽噎，不敢出声。
他们的头挨得很近，梁姝闻着颜衡身上熟悉的味道。
对面的黎子维看着颜衡的举动，脸上的诧异不止一点，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直男朋友会有这样的一面。
而郑瑜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酸涩不已，就算自己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tຊ承认，颜衡对她的感情不一般。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输给这个小姑娘。
梁姝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颜衡却陷了进去。
梁姝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眼泪就像坏了的阀门再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只是突然很想哭。
可能是前面郑瑜的话，她在想，像颜衡这么好的一个人，真的只是因为对梁辉的承诺才对自己这么好。
这么好的一个人，她不属于自己。
见到梁姝哭了起来，颜衡慌了，“怎么了？”
“我想回家。”她只说了这句话。
饭吃到一半，颜衡就带着梁姝离开。
他的心里很乱，开车回去的路上，脑海里反复跳出梁姝盯着自己哭的那个场景。
他想起来了除夕夜那晚，梁姝接过颜衡给的红包后，也是一样的眼神。
颜衡以为她是想念亲人。
梁姝坐在副驾驶上，侧着身子，背对着颜衡，隔着车窗玻璃望着外面光秃秃的树干，一直想着刚刚离开时郑瑜看向自己的眼神。
她不害怕。
梁姝唯一的忐忑就是，颜衡对他什么想法。
仅仅只是之前郑瑜说的，为了感激。
车内的暖气很足，梁姝的羽绒服已经脱下来盖在身上，只露出了头颅。
“好点了吗？”
男人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只瞧见梁姝的头颅，静静地定在座位靠背上，一动不动。
像座寂静的雕塑。
颜衡问完后，又频频转头看向副驾驶。
良久，他才看见那颗头颅动了动，梁姝好像在告诉他，我没事。
男人没再出声询问她，颜衡现在心里很烦躁。
他想不出这股烦躁的来源，只是刚刚看到梁姝掉下来的眼泪时，下意识已经代替理智先一步伸出手替她擦拭。
颜衡觉得自己和梁姝的关系太近了。
他想，可能是住在一起，整天生活让他们之间的界定有点模糊。
幸好，她也只有四个月就要高考，等高中毕业，梁姝会报考首都的大学，她有她的生活，自己也就适时退出。
颜衡安慰自己，可能自己从未和异性生活过，才会有这种烦躁。
但答应师父的事情，他必须得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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