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半。他又拨通了黎子维的电话。“我还没有找见她。”男人将车停在路边，头抵在方向盘上，声音也哑哑的，“你在tຊ附近也找找。如果再找不见我就报警。”“行行行。你别急。估计她是跑出去散心了。”男人双手紧紧地捏住方向盘，脑中把她通常能去的地方想了个遍，最后他想到会不会去了墓园。梁姝最亲的人躺在那里。想到这儿，颜衡一把方向盘打过去，直接掉头去了墓园。他驱车赶到，墓园早已上锁，颜衡在门卫处说了好久，门卫大爷才带他去了梁辉的墓前。
她有点生气，不理解为什么颜衡不让自己学医。
为什么郑瑜可以当法医，和他成为同事。他在今晚吃饭的时候还夸赞郑瑜工作出色。
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行。
男人将手里的那张白纸扔在茶几上，抬起眼，淡淡地说道：“学医很辛苦。还有就是...法医这个行业它不想你看到的那么简单轻松。”
“你这是歧视。”梁姝反驳他。
颜衡斟酌再三，还是开了口：“你爸活着的时候，总是给我说起，希望你可以有一份稳定轻松的工作。”
梁姝的气更大了，说不过自己，还请出梁辉。
“别提我爸。”她冲他喊，“我选个专业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就不明白，郑瑜能当法医，为什么我不能？”
当时她说起要报医学专业，男人就大概猜到了梁姝想报这个专业的初衷。
颜衡不想让梁姝选错行业，她选也应该是选一个真正喜欢的，不是掺杂别的感情因素的。
梁姝气得牙齿有点颤，问他的时候直接叫了郑瑜的名字。
在她现在的认知里，就是想不通同为女性，为什么别人可以的她不可以。
“你现在还小。”颜衡站起身，走上前，伸出手试图安抚她，“你别生气。平静下来认真地想想，是不是真的想走法医这条路。”
梁抬着下巴，眼睛愤愤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顿地问道：“为什么郑瑜就可以和你做同事？为什么我不可以？”
她不打算隐瞒了，反正马上就要高考，那些话迟早都要说出来。
她在吃郑瑜的醋，颜衡就算再反应迟钝，也能从这句话中听出梁姝的意图。
男人打算暂时投降，顺着她的意思温柔地说道：“那这样，我先把字签了。反正离填志愿还远，你再认真地考虑考虑。好吗？”
她盯着男人的眼睛，那里面含着耐心，包容，还有妥协。
梁姝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只是在试图通过哄小孩的方式哄着她，而不是和自己站在同一高度谈论问题。
“嗯，我知道了。”她面无表情，弯腰总茶几上取上那张男人刚刚签好字的表，也没看他，径直地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梁姝换了件衣服，拿上手机和钱包，悄悄地将门开了条缝，看见男人进了卫生间。
她走到玄关换上鞋，出了门。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路灯悄然亮起。
她刚刚待在家里感觉闷得透不过气来了，和男人对峙时，差点将“我喜欢你”喊出口，但在最后一刻还是忍住。
高考结束后，她要理直气壮地告诉他。
等到那会儿，男人也不会用还是学生什么的搪塞她。
说实话，梁姝没有把握，男人对她的想法。更多的时候，她感觉颜衡只是将自己当个小孩子。
漫无目的地晃着，梁姝没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只顺着小区出来后的东边的大街上慢悠悠地走。
梁姝回过神来，抬眼朝着四周扫了眼，天完全黑下来了，茫然地直视着前方，自己应该去哪呢？
她才发现，离开那个家，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梁姝抬眼，瞥见了右前方的十字那儿有家书店，她迈开腿，往目的地走去。
过了十字路口，她在书店门口站定，整个门头的设计都是明黄色，梁姝憋着的一口气突然就卸了下来。
走了进去后，梁姝才发现这件店是书店和咖啡店的结合，进门路过收银区，左侧是咖啡区，她朝里面扫了一眼，棕色的皮椅上稀稀疏疏的坐着几个人，手里捧着书。
她向往这个时刻。
梁姝走过去从书籍区挑了本散文集，又折回咖啡吧台要了杯橙汁，等了一小会儿，拿上吧员做好的饮品上了台阶，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渐渐地，她沉浸在书中，忘了时间。
另一头，颜衡从卫生间出来，见梁姝卧室的灯灭着，又见主卫的门也开着，厨房客厅都不见她的踪迹。
男人有些慌了，从餐桌上捞起手机打给了梁姝，响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接电话。
他又重复打了好几个，还是无人接听。
颜衡握着手机，仿佛要捏碎它，蓦地，他眼一亮，拨通了黎子维的电话。
那头很快接起：“说。”
“梁姝在你那儿吗？”男人焦急地问道。
“不在啊。怎么了？”
颜衡重重地叹口气：“找不见了。”
“啊？”
“她要报医学专业，我没同意。她估计生气了。”男人单手扶着额头，脑海中闪现出梁姝最后的那张暗淡的脸。
黎子维听着，“多大点事，她想学你就让她学呗。”
“你不懂。”男人不想多做解释，“她要是去你那儿了给我说。”
“好。”
落下黎子维的电话，他又在梁姝的卧室里翻出康雯的手机号码，打给了她，得到的结论还是一样，梁姝没去找她。
挂了电话，他换上鞋，直接出了门。
颜衡开着车，在街上慢慢地开，视线在马路的左右两边来回看，整整找了三条街，还是不见梁姝的身影。
他又拨通梁姝的手机，还是无人接听。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半。
他又拨通了黎子维的电话。
“我还没有找见她。”男人将车停在路边，头抵在方向盘上，声音也哑哑的，“你在tຊ附近也找找。如果再找不见我就报警。”
“行行行。你别急。估计她是跑出去散心了。”
男人双手紧紧地捏住方向盘，脑中把她通常能去的地方想了个遍，最后他想到会不会去了墓园。
梁姝最亲的人躺在那里。
想到这儿，颜衡一把方向盘打过去，直接掉头去了墓园。
他驱车赶到，墓园早已上锁，颜衡在门卫处说了好久，门卫大爷才带他去了梁辉的墓前。
墓碑前也没有一个人影。
墨色的夜空下，豆大的雨点从天上打下来。
男人的肩头被打湿，他从墓园跑出去，又上了车，开车往市区赶。
雨越下越大，雨刮器来不及将它擦干净。
她到底能去哪呢？
巨大的阴霾笼罩着颜衡，他在心底不断投降，只要安全的找到她，什么都可以。
黎子维的电话进来了，“我没找见。”
“要不我们报警吧？”
他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视线往马路左侧一扫，他瞥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梁姝形单影只，走在大雨中。
颜衡不加思考，直接下了车，大雨劈头盖脸的洒下来，男人跑过马路，直接站在了梁姝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不接电话？”
他盯着梁姝，看着满身被雨水打湿，还在瑟瑟发抖。
颜衡很生气，可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也只有心疼。
面前的女孩抬起眼，头发已经被雨水浸湿，白色的半袖被雨水打湿粘在皮肤上，她抬起下巴，看到了眼前的男人。
他在质问自己，眼里有担忧，还有不安。
之前和他争吵的气已不知何时消散，见到他时，有点委屈，梁姝抽抽噎噎：“我不小心关了静音。”
“对不起。”
颜衡拉起她的胳膊，“先上车回家。”
上了车，颜衡将暖气开到最大，直接开着车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家。
进了家门，颜衡直接丢给她一句话，就进了卧室。
“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再出来。”
梁姝进了主卫，脱掉了被雨水浸湿的衣服和裤子，脱光自己，打开花洒，水很快热了，她站在热水之下，颤抖的身体慢慢回暖。
她的思绪也慢慢回拢，谁知从书店出来就遇上大雨，本来梁姝想找个店买把伞，但淋着雨又觉得整个人才清醒过来。
她淋着雨，漫无目的地走。
梁姝在打赌，颜衡会不会找到自己。
如果男人找到她，梁姝就原谅他。
洗完澡，她又穿上睡衣。
梁姝慢吞吞地出了卫生间，走到客厅，看见男人正坐在沙发上，低头在看手机。
“我洗完了。”梁姝挪到男人身边，在他右侧坐下。
颜衡放下手机，从茶几里取出一根烟，也没看她，兀自点上，猛吸了一口，梁姝闻见烟味，轻咳了两声，“你不是戒烟了吗？”
“我没戒。”男人淡淡地说道。
梁姝又问：“你要找我说什么？”
颜衡嘴里叼着烟，眼睛一直望着电视背景墙，沉默了须臾，男人开了口：“你想报那个专业就报吧。我不拦你了。”
“但是以后不要一言不发就往外跑，免得人担心。”颜衡说着，烟像是把声音包裹，“今晚我给你那个同学打电话，又让黎子维在周围找，就差去警局报警了。”
梁姝听着他的话，心头一阵自责，“对不起。我太任性了。”
“以后你有任何事，我们好好商量。”
梁姝乖巧地点头：“好。”
男人的烟抽完，他才转过头，眼里的情绪梁姝看不懂，那双眼睛只静静地望着她，良久后才说了句：“梁姝，你对我很重要。以后不要这么任性。”
她的心在狂跳，双颊不知何时悄悄地红了，也许是男人的这句话给了她巨大的勇气，梁姝将自己的头颅往前一凑，问道：“那你这辈子只对我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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