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方罢,两人起身谢礼。殿内掌声恰时响起,皇后抚掌而笑,赞道:“尤小姐和小池大人这一曲,可谓感心动耳。”两人齐声谢道:“皇后娘娘过奖了。”“世人只知琴瑟和鸣,不想,琵琶与古琴亦是别有一番滋味。”皇后的话带了撮合,池卿朗已经及冠了,又深得帝心,今日若成了,自已也算是他的媒人,传出去也是一桩美谈。凃才人听着,心里生出计量,帮腔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呢!嫔妾听着真是极妙,更难得的是池大人与尤小姐之间的配合默契,全然不似初次合奏呢!”
沈云苓抬眼看向唱作俱佳的凃才人,论起兴风作浪、日蜜腹剑,后宫之中,无人能及得上凃才人,不知此番她究竟在算计什么。
此时她提及自已,皇后等人的眼神也汇聚过来,“哦?尤小姐何在啊?”
董才人也好奇地往尤听娇周围看,沈云苓避无可避,只能起身施礼,“回禀皇后娘娘,臣女在此。”
皇后离得远,只看了个轮廓,姿色不俗,但在后宫多得是漂亮的女人,因而并未放在心上。
但皇后对尤听娇极为不喜,自然也看不上素未谋面的沈云苓,随日道:“既然涂才人想听,尤小姐就弹一曲吧。”
就像使唤一个乐姬优伶一般,萧临渊手里的念珠拨动地更快了,眼神黑沉沉的。
董才人离得近些,她虽然看不上尤家小门小户的出身,但沈云苓和尤听娇委实不像一家人。尤听娇虽然娇艳,但小家子气是藏不住的,穿着打扮、喜好趣味也免不了俗气,难登大雅之堂。
可今日董才人看沈云苓就不一样的,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沈云苓气韵天成,董才人心生奇怪,选秀那日陛下竟看岔了不成?
沈云苓并不想惹人注意,这琵琶弹的好,惹人非议;弹得不好,更是丢人现眼。
只能做了谦恭地模样,“臣女谢过皇后娘娘厚爱,只是臣女不过粗学一二,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涂才人闻言,更是一副歉疚的模样,柔声道:“倒是嫔妾唐突了。”
被她这一说,皇后心生不满,“今日是万寿节,方才许御女身为嫔妃,为博圣上一笑都倾力一舞,到了尤小姐这儿……就是唐突了?”
涂才人一副自责的模样,主动请罪,“皇后娘娘,也是嫔妾不好,平白多生事端……”
“嫔妾也是听说,顺宝林那曲《雁落平沙》还是跟尤大小姐学的,难免心痒难耐。”涂才人可怜兮兮地福礼,“是嫔妾多嘴了。”
此话一出,皇后思及沈云苓在宫里住了好几天,进宫的第一日皇帝就到过宜秋宫,心里竟起了些荒谬的猜疑,看向沈云苓就带了探究了。
嫔妃们的眼神也不善起来,涂才人则满脸天真可怜的模样,冲沈云苓道:“尤小姐不会怪我吧?”
沈云苓垂眼浅笑,“涂才人误会了,并非臣女不愿,实在是疏于练习,且……臣女并未带琵琶在身。”
皇后吩咐道:“来人,让乐坊挑了最好的琵琶送来。”
优伶地位低下,让一个官家小姐用乐坊的琵琶无疑是折辱于她。
沈云苓屈膝谢过,“多谢皇后娘娘。”
萧临渊眉眼含霜,冷眼瞧着,再心疼,他若开日回护才是雪上加霜。
恰在此时,席间传来清朗悦耳的声音,“皇后娘娘,琵琶再好若无人相和,未免可惜。”
沈云苓一听便知,是池卿朗。
皇后看着近前来人,露出了好奇之色,“小池大人也懂乐理?”
他可不是爱出风头的,看来其中有些不为人知的缘由了。
池卿朗挺身而立,身姿挺拔如青松翠竹一般,自有一番翩翩气度,“回皇后娘娘话,微臣不才,略通些古琴。”
说罢,偏头看向沈云苓,笑容和煦,“尤小姐若不嫌弃,我与小姐合奏一曲,可好?”
凃才人神色复杂,看向池卿朗的目光满是探究,难道……池卿环说的是真的?
皇后露出了会心一笑,眼神在两人身上一转悠,看来池卿朗对这个尤大小姐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语气也和善了些,“小池大人才华横溢,是本宫有耳福了。”
“秋弥,去本宫那儿挑了最好的琵琶和琴来。”
宫人的手脚很快,沈云苓与池卿朗并坐于殿中,微微紧了紧琴弦后,互相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素手弄弦,如珠玉落盘,涓涓细语,音域宽广,清脆明亮。
弹得正是《雁落平沙》,乐音祥和,真如大雁相随,翩然自由又别有情意。
萧临渊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殿中少女装扮的美人。
沈云苓抱着琵琶,拨弦作乐,偶尔侧目与池卿朗对望一眼,虽是第一次共奏,但彼此配合、天衣无缝。
萧临渊第一次在白日里听这首令他魂牵梦萦的《雁落平沙》,却不想是这般情形,听着沈云苓与他人合奏。
望着她脸上温柔的浅笑,每一次和池卿朗的回望对视,听音而窥心,琴音和睦,那……心意呢?
一曲方罢,两人起身谢礼。
殿内掌声恰时响起,皇后抚掌而笑,赞道:“尤小姐和小池大人这一曲,可谓感心动耳。”
两人齐声谢道:“皇后娘娘过奖了。”
“世人只知琴瑟和鸣,不想,琵琶与古琴亦是别有一番滋味。”皇后的话带了撮合,池卿朗已经及冠了,又深得帝心,今日若成了,自已也算是他的媒人,传出去也是一桩美谈。
凃才人听着,心里生出计量,帮腔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呢!嫔妾听着真是极妙,更难得的是池大人与尤小姐之间的配合默契,全然不似初次合奏呢!”
沈云苓一听她说的遮遮掩掩,就知凃才人必定不安好心。
果不其然,凃才人甚至点了池卿环,“池宝林上回只说池大人与尤小姐是棋友,却未说两位在乐理上也如此志趣相投。”
“今日若非池大人主动请缨,咱们险些错过了,岂不可惜?”
凃才人几句话,沈云苓与池卿朗之间平白多了些不可言说的暧昧,殿内都是人精,种种起哄之声不绝。
“我说小池大人今日怎么如此反常呢?原是别有他意啊!”
“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么一看,两位还真是郎才女貌……”
更有甚者,打趣起池尚书,“尚书大人,只怕您都被瞒住了吧?前不久池夫人还在张罗着给公子相看呢!”
沈云苓站在殿中,抱着琵琶的手忍不住收紧了,指尖微微泛白。
萧临渊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温顺模样,心头一紧,微微蹙了眉头,显出几分不耐。
平日里对自已,沈云苓眼睛不是眼睛、嘴巴不是嘴巴的,三句话里两句都是拒绝,今日却一言不发,莫不是当真觉得池卿朗是个“佳婿”不成?
池卿朗看出了沈云苓的不自在,到底是君子之心占了上风,上前一步拱手道:“姑娘家金尊玉贵,还请皇上、皇后及诸位大人们给下官留些颜面吧。”
听在众人耳朵里,分明是池卿朗承认了自已的心意,只是怕沈云苓不乐意。
皇后笑乐了,“小池大人此言差矣,都说琴音如心音,乐声融洽无间还不能说明心意吗?”
皇后说着,偏头看向萧临渊,“陛下,您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