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容与抬头望去,他眼神凌厉,如刀剑齐发,将空气凿成碎片。吕穆清并不畏惧,也不示弱,他收敛住自己的心绪,见夏容与动气,反而轻蔑一笑。夏容与渐渐褪去怒意,不经意般道:“此事由开封府左军巡使吉旸负责,你要追查,要质问,都去找他,银子都是由开封府拨给。”吕穆清倒没想到他会答话,怔了一怔,满心疑虑。是夜,还未到禁火时辰,吕相府门庭若市,巨灯高燃,四下一片灯火辉煌。府里无数身穿官袍之人来来往往,皆庆贺丞相吕夷简再添孙儿。
乐仪从不认为有什么事情是必须男人做,或是必须女人做。
她一直居于乡野,除了跟着外公学过几个字,读过几本书,她再没有接受过其他任何教育。她对一切的认知,来源于山里的花鸟动物、水里的蛇鱼虾蟹、爷爷教授的春耕夏种,外公告诉的黄酒与诗歌……她也知道酒仙李白,也能脱口背诵几首陶渊明的诗,她知道如何用粳米、糯米、黑米、荞麦、高粱,甚至是薯干酿造黄酒,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她用双手双脚践行而来,坚实而可靠。
她朝那个一天都没有养育过自己的母亲微微一笑,说:“男人能做的事,咱们女儿家照样能做呢。”她越是漫不经心,众人越觉她离经叛道。
乐娇抿嘴发笑,鄙夷道:“男子能考功名,你能吗?说什么鬼话!”
乐仪语塞,无法回答。
乐崇阳今日没有因为乐仪提回黄縢这事生气,毕竟她已有婚约在身。他嚼着晨起才从湖里择下的莼菜,轻飘飘的训斥乐娇,“注意你的态度,她是你大姐。”
乐娇素来畏惧父亲,虽是不悦,却也连忙道:“女儿错了。”
吕穆清将自己追查所知关于汴京城内水铺的数量、每日可提供的水量、以及长安水铺在其中所获的利润写成了厚厚的文书,直接向夏容与摊牌。
吕穆清振振有词,“若步军司能调用城内所有的水铺,不仅储水更多,且一年能为国库省下七成的银两。”
夏容与勾唇发笑,嘲弄的眼神横过吕穆清,落在文书上,“你以为官家是要省银子才用长安水铺的水吗?即便一年用在水上的银两有一百万两,省下七十万两又能如何?你知道国库一年的收入有多少吗?至少有两万万两,这还是旱涝时节的数目。一百万两,能买梅将军安心,能买西北安定,官家不亏。”他举起文书掷在地上,“不该碰的事情别碰,于你无益。”
夏容与的话合情合理,吕穆清完全明白,只是,他不服。
吕穆清静静的捡起文书,冷声道:“七十万两,真的能买梅将军安心吗?”
夏容与抬头望去,他眼神凌厉,如刀剑齐发,将空气凿成碎片。
吕穆清并不畏惧,也不示弱,他收敛住自己的心绪,见夏容与动气,反而轻蔑一笑。
夏容与渐渐褪去怒意,不经意般道:“此事由开封府左军巡使吉旸负责,你要追查,要质问,都去找他,银子都是由开封府拨给。”
吕穆清倒没想到他会答话,怔了一怔,满心疑虑。
是夜,还未到禁火时辰,吕相府门庭若市,巨灯高燃,四下一片灯火辉煌。府里无数身穿官袍之人来来往往,皆庆贺丞相吕夷简再添孙儿。
吕穆清已有数十天未进家门,他先去堂叔吕公绰面前请过安,与堂婶说了几句家常话,又去吕老夫人屋里坐了半盏茶时辰,亲自替老人家洗了脚焚了香,方择道去老太爷吕夷简的正房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