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感,背过手,将血迹藏在了衣袖里。“不好了!老爷,老夫人,大夫人失足从亭廊滑倒了!”管家急匆匆前来报告,脸上全是惊慌。“什么!”江父呼吸一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上黑压压的云堆积着,一道闪电照亮了灯光晦暗的屋子。耳边突然一声炸雷,江浸月陡然一惊,走出了御房还是觉得不真实。“行了,快回去吧。”楚朝的声音凉丝丝的,却让江浸月揪着的心落回了实处,“不然你哥就该闯御书房了。”
“老爷,要是月儿出了事……”江母只觉得这两日发生了好多事情,即便江浸月做的事情多么骇人听闻,也终究是自己的骨肉。
“安心,”江父拍了拍江母的肩膀,心中也是一团烦闷,“一早我递了信给文显,文显在宫中也能照拂一二。”
“文显在宫中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如今家中光景凄凉,受到委屈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向来胆小的她忿忿不平着:“说是体恤老爷,但这和禁足有何两样?
江家受到冷遇,其他人便纷纷站好了队。
“若非如此,子牧那孩子才不输文显,定也能中榜入朝。tຊ”
江父苦笑,强忍着喉间发痒的不适,出门才咳出了声,猩红血色让他瞳孔一缩。
江浸月给自己安排好了新的大夫,只是毒已入骨,江父眯着眼睛看向天空,这几日都是乌云密布,却始终没有痛痛快快的下场大雨,空气沉闷得让人心烦。
“要下雨了。”江母心疼地看向江父的背影,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
“是啊,山雨欲来。”
江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感,背过手,将血迹藏在了衣袖里。
“不好了!老爷,老夫人,大夫人失足从亭廊滑倒了!”
管家急匆匆前来报告,脸上全是惊慌。
“什么!”
江父呼吸一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天上黑压压的云堆积着,一道闪电照亮了灯光晦暗的屋子。
耳边突然一声炸雷,江浸月陡然一惊,走出了御房还是觉得不真实。
“行了,快回去吧。”楚朝的声音凉丝丝的,却让江浸月揪着的心落回了实处,
“不然你哥就该闯御书房了。”
帝王的气场,即便是她重活一世,依旧承受不住。
她总觉得那双眼睛已经看透了她的故作镇定。虽然她有应对之策,但若非楚朝受大哥所托前来,恐怕她还要周旋好一阵子。
“楚掌印。”江浸月捏着玉如意,皇帝夸她孝顺,又称她年纪虽小却颇有胆识,将这柄玉如意赏给自己.
楚朝的眼神也落在了玉如意上,只一眼便心中了然。
这把玉如意做工粗糙,但细看去,侧面歪歪扭扭刻着三个名字。
正是皇帝楚云雄,江父江元义,将军郑贷。
“若没有转圜余地便不要逞强了。”
楚朝面色如霜,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只觉得再多看一眼就要坠入深渊。
“谢谢楚掌印,但人在绝处,有的险我不得不冒。”
江浸月抚摸着玉如意上的字,向楚朝点头致意之后便踏进了御书房。
前世抄家的契机是父亲的死,但如今她已想到办法为父亲续命,也许能给江家争取一个喘息的机会。
楚朝的目光久久地落在江浸月的背影上,直到人消失在白玉翡翠屏风处,不知想到什么,下台阶的步子顿在了原地。
不听劝也没办法,但江文显所托,他顺水人情,替这姑娘收个尸也不是不行。
许久过去,里面却没什么声响,楚朝也忍不住屏息凝神。
御书房的防窥听处理是极好的,还是他亲自监工的,只是这会儿有些后悔了。
“督主。”奉茶的当值太监出来时见到楚朝这尊大佛还在门口,心下大骇,一时间手上的茶壶险些拿不稳。
“里面如何。”楚朝稳稳扶住他的胳膊,却只见那人摇了摇头,一脸为难,楚朝喉头有些发紧,放过了战战兢兢的小太监。
小太监如获新生,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楚朝径直转身进去,见江浸月跪在地上只有小小的一团。
金丝楠御案一角摆着紫禁香炉,升起浓重到让人呛鼻的木香,萦绕在皇帝周围,衣服上沧海龙腾的图案,与袅袅烟雾竟也融为一体,大有气吞山河之势。
上位者声音不大,却带着绝对的压迫:“好一个皇威浩荡,你来说说什么是皇威?”
江浸月微微抬头:“法度严明,百官畏服。”
“你爹教你的?”楚云雄眉头紧锁,板起了脸,目光如刀。
这句话她分明在讽刺皇帝,楚朝也突然有些好奇江浸月会说些什么。
“这是书上说的。”江浸月顿了一下,却也不怵:“但爹爹常说,君君臣臣,为人臣,当知进退,与君心相结。”
“欲扬先抑,她倒是跟老狐狸玩起了心眼。”想到这里,督主脸上竟也带了一丝笑意。
“好一个知进退,心相结,起来吧。”
楚云雄坐在了椅子上,又示意楚朝将玉如意收起。“楚朝。”
“是。”楚朝俯下身子,从江浸月手中接过玉如意,上面还带着小姑娘的温度,还有微微湿意,小姑娘也不像看上去那么镇定。
“你想用它换什么?”楚云雄别有深意地看着她,
她有急智,临危不惧,若非她是江元义的女儿,或许他也能准了楚玉泽娶妻这事。
“臣女想为父亲换一颗至宝丹。”江浸月不卑不亢,前世她能受尽折磨却仍被吊着一口气,全靠楚朝给自己的至宝丹。
这丹药是皇帝早年寻人炼制,集齐天下珍药,也不过制成五颗。
她记得前世楚玉泽有一颗,楚朝有一颗,剩下的三颗应该都在皇帝自己手中。
楚云雄顿了顿,紧抿着唇,江浸月的回答让他有些意外,但也是情理之中。
只可惜——这丹药只能续命,却没办法起死回生。
“好。”楚云雄答应的干脆,暗涌着的情绪却十分复杂。
江浸月转身离开,楚云雄面对楚朝却卸下了一身气势,此时仿佛一个普通的老人,他自嘲笑了笑。
“二皇子求了朕半个时辰,又说非她不娶,又说此生唯一,可笑。”
“二皇子是有情义之人。”楚朝不置可否,但皇家最忌讳就是有情义。
“楚朝,把钦天监周放叫来吧。”
“是。”
江浸月同鸣玉回到家的时候,江家已经乱作一团,江浸月顾不上自己,连忙去了江文显的清风院。
“怎么回事!”江浸月看着端着水盆进进出出的丫鬟,心中大骇,心中有了不妙的猜测。
“小姐,大夫人在亭廊摔倒,如今隐有小产之象!”丫头也来不及细说,连忙端着净水进了屋子。
“宫中还是没有消息传来吗?”江父咳个不停,在屋外风中摇摇欲坠。
“求你了!娘!别告诉文显!”大嫂的声音虚弱不已,却拦着不想让丈夫知道自己出了事。
“这个时候文显若是还顾及那些事情,他就枉为人夫!”
江家自危,但若是连这个时候都不能一起面对,那死守着这个江家还有什么意义。
“他没有为难你吧?”
“他给了我一把玉如意。”
江父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那心中尚存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玉如意只保一人,“他终究是要对江家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