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外面也乱了起来,喊叫声此起彼伏,一句一句汇聚在江浸月的脑海里。江家必死,江家人必死吗?不!她不允许!事急从权,江父也被扶进屋外厢阁的塌上,面色灰败,瞳孔涣散。大夫见惯生死,快速冷静下来,又将炮制的参片塞在江父口中,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取出了一排针,几乎扎了江父满头。江母胆小,如今见到这情景,也已经摇摇欲坠。江浸月强撑着站了起来,“王伯,你再去问问大哥的消息。”“娘,你别怕,都会没事的。”
江浸月看了一眼父亲,如今父亲才算是真正认清了吧。
“大夫,怎么样?”但也由不得他继续想,大夫带着叹息急匆匆地出来。
“大夫人原就体弱,如今这一摔,恐怕……快通知大少爷,也许还能见上最后一面。”一尸两命。
未尽之意两人都听得分明。
江浸月的指甲嵌入了手心,捏出了血痕,另一只手中的瓷瓶捏得更紧了一些,恨不得将丹药变成两颗。
“月儿,月儿回来了吗?”
宋凌萱的声音虚弱,却始终挂念着江浸月,今日摔倒正是因为听到了江浸月杀人被召入宫的消息,一时急切,反而没注意脚下台阶。
“大嫂,我回来了。”江浸月一进屋就是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息,但丫鬟们已经将屋子收拾整洁了。
“月儿,你,你没事。”宋凌萱凌乱的发丝被汗水粘在脸上,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白。
江浸月看着她忍不住眼皮颤动,重活一世,有的事情终究是不一样了!
她求药想为父亲续命,若是明日父亲遭遇不测,那江家大难临头在所难免。
但大嫂与腹中孩子危在旦夕,这让她又如何抉择!
“我没事。”江浸月声音沙哑,思绪凌乱,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也变得有些迟缓,胸口异常沉重。
“参取来了!快,快!”大夫年事已高,却是一路小跑,手中端着的是已经简单炮制过的参片,让宋凌萱含在口中。
“大夫人!醒醒!”
“凌萱!”
“老爷!”
“老爷!”
忽的外面也乱了起来,喊叫声此起彼伏,一句一句汇聚在江浸月的脑海里。
江家必死,江家人必死吗?
不!
她不允许!
事急从权,江父也被扶进屋外厢阁的塌上,面色灰败,瞳孔涣散。
大夫见惯生死,快速冷静下来,又将炮制的参片塞在江父口中,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取出了一排针,几乎扎了江父满头。
江母胆小,如今见到这情景,也已经摇摇欲坠。
江浸月强撑着站了起来,“王伯,你再去问问大哥的消息。”
“娘,你别怕,都会没事的。”
“来熙,你就在这里别出去了,大夫有什么你及时去取。”
“娘,你若是难受,就念佛吧,爹爹和大嫂会洪福齐天的。”
“大夫,我手中有一颗至宝丹,若是分成一半给两人,有没有可能?”
“服下药之后,我再去找一颗再分食服下,能都保住吗?”
大夫见她手中药瓶,打开后只有小小一颗,轻轻摇头,“丹药大补但也大毒,这一颗已是算准了用药量,分食会改变药效。”
“但不论是谁服下,都能续命。”
“月儿……”江父的眼皮动了动,似乎听到了江浸月同大夫的对话,“给,给凌萱。”
江浸月听到声音,连忙握住江父的手,“爹。”
“月儿,爹活了大tຊ半辈子……即便是有药吊着命,也时日无多,但你嫂子肚子里还有江家的未来。”
“月儿,爹爹求你。”
江父一辈子就说了一句求,却是求自己的女儿放弃自己生的机会。
江父呼吸微弱而艰难,吐出的字眼有些不清晰,江浸月将脸贴近了江父。
大夫见这情景也忍不住动容落泪,只看到江父又贴着江浸月的耳朵说了些什么。
良久榻上之人额上的青筋暴起,再张嘴已经只剩下牙齿的打颤声。
“月儿,给你嫂子吧。”江母手中的佛珠断裂,散落一地发出清脆声音,她闭了闭眼,和自己的丈夫下了一样的决定。
“大夫,给我嫂子服下吧。”
江浸月的声音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将微微发颤的双手藏在了袖中。
见大夫匆忙又去了大嫂那边,大颗的泪珠才终于顺着脸颊砸了下来,捏着江父粗糙的双手,“一定还会有办法的。”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外的光,江浸月抬起头,“掌印。”
楚朝得到消息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不久前还在皇帝面前不卑不亢的人,此时如同被抛弃的小猫一般。
发髻散乱,脸侧发丝垂落,见到他来不动声色地扬了扬脸,将泪意倒逼回去。
心中感觉像是缺了一块,楚朝别开目光。
江浸月不由得蜷了蜷手指,直直跪了下去,“楚掌印,求你救救我爹!”
她原已经欠了楚朝许多,不然也不会明知楚朝手中有药,却铤而走险从皇帝那里换至宝丹,但现在,她即便是去偷!去抢!
也赶不及时间了。
这是她妄图改变结局的代价。
楚朝俯下身,脊背微弯,修长的手指将小姑娘凌乱的发丝理了理,看向她的面色却很淡,捏着她下颌的力度却不断加重,浮起一丝笑意,“这次,你拿什么换呢?”
江浸月被迫抬起头,睫毛不住颤动,她前世今生都始终不知,这人求的是什么,便许下承诺,“掌印所求,万死不辞。”
楚朝闻言轻蔑笑起来,冷哼一声,“本督所求,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姑娘万死不辞。”
江浸月还想说些什么,楚朝已放开了她,从怀中取出了瓷瓶,将药喂给江父。
“大夫!大夫!快过来看看我爹!”
“你爹死不了。”楚朝斜睨她一眼,“你跟本督走一趟吧。”
“楚掌印……”江母想拦,江浸月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娘,没事的,楚掌印是好人。”
闻言连大夫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楚掌印若是好人,这世上恐怕也没有什么恶人了……
大夫看着瘦瘦小小的江家小姐,无奈地摇了摇头。
楚朝未曾回头,江浸月就始终隔着半步之遥,不住猜测他要做什么,但人身上的血腥气息越来越重,江浸月忍不住皱起眉头。
雨丝丝缕缕落下,空气少了些许沉闷,折腾这么久,天已经暗下来。院里夹竹桃的花月前已经落了大半,风吹雨打之下,更是纷纷散落所剩无几。
江浸月忍不住看向楚朝,树梢上所剩不多的一朵,被风吹落,躲进了男人玄玉发冠间,粉白的颜色在其中有些突兀,看久了却也有些相映成趣。
江母却看得清楚,夹竹桃落在发冠里,她家月儿,怕是落在了楚掌印心里。
只不知道,是好是坏。
“我大哥呢?”江浸月还是忍不住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