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能看见明乐宫的一处屋顶上,白凝海守了近一个时辰,才看到皇上寝宫门被打开。可出来的人,并不是万修。白凝海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离开了皇宫,回了永升巷。奉城落第三场雪的那晚,白凝海折了一枝红梅,想给万修看看。但白凝海担心会因这一枝来历不明的红梅,皇宫会被掀翻了地查,生怕有不速之客进入了这守备森严的皇城。那晚白凝海将那枝红梅冲明乐宫方向摇了摇,最后把它放进了给贺元弋的那一束里。永升巷的二进小院,已经被周嬷嬷带人洒扫得纤尘不染,大红剪纸贴得映红了路过人的脸,大红灯笼给这小院蒙了一层红纱。
白凤楼的姑娘们,和白凝海一起,在永升巷的二进院里吃了一顿难得的团圆饭。
离开永升巷前,白凤娘把白凝海叫到屋里,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
“小海,这是太后娘娘给你的添妆。太后说了,别的东西从她那处送出来,都不好。这银票最实用。你收好,有机会,去谢谢太后。”
白凝海接了过来,心有疑虑。
要说白凤楼的姐妹们给她添妆,可能是因为这次差事比较隐秘,她们以为白凝海是真的出嫁。
可这差事,就是给太后娘娘办的啊!
白凝海不解地看着白凤娘道:“娘,为什么太后也会给我添妆?她明知道这婚事只是一场戏而已。”
白凤娘眼皮一颤,她这笨傻姑娘,怎么老是揪着这点不放了呢?
看来还得再继续骗,不然以白凝海的性子,哪怕成婚当天,也敢自己掀了盖头换了嫁衣跑了。
就她那连郎宿都惊叹不已的轻功,怕楚兰国无一人能将她抓回来拜天地。
白凤娘拉过白凝海的手,轻轻拍着:“太后说了,这个差事,只有所有人都当真了,最后方能成功。她也不例外。”
“哦……”
白凝海看着手里的大额银票,活这么大,她从未像今日这么富有!
富有得她心有惶恐。
“娘,你说,我今天得到的这些,万一哪天大家都知道这门婚事只是个差事,会不会让我把所有东西都还回去啊?我可不敢保证我一点也不用。”
“不会。哪有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的道理。再说了,你这婚事,可是皇上赐婚的。哪怕是差事,也是真事。”
白凝海半明半白地点着头:“娘,那大婚那天,你和白凤楼的姐妹们会来送我出嫁吗?”
白凤娘低头垂眉,没有说话。
白凝海心下了然。
片刻后,她扬起嘴角,对着白凤娘笑:“娘,左右我就是办个差事而已。差事办完了,我就还回白凤楼!还跟你们在一起。”
白凤娘很想“呸呸呸”,让白凝海别乌鸦嘴。
可一想这样做,这孩子肯定又得往怀疑的方向想,于是作罢。
她要是能把这婚事当差事一样办得漂亮,也算是另一种圆满吧。
白凤娘和白凤楼的姑娘们都离开永升巷后,周嬷嬷带着东知四个清点整理白凝海的嫁妆。
东知看到最后一位小姑娘给白凝海的添妆,想起那姑娘说让白凝海一个人的时候再打开看。
想了一下,东知还是把添妆盒子拿到正房给了白凝海。
白凝海打开,看到盒子里有一支嵌有一颗柔润粉珠的珠钗,底下压着一封信。
“白凝海,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赏礼,虽不贵重,但日后待我成了花魁,你可以拿着它来找我兑换届时我能给得起的所有东西。”
看完孙芫芫的信,白凝海笑着仔细又看了一遍,才把信折好,放回了盒子里。
珠钗压面,这是孙芫芫的一诺千金。
晚上白凝海去了趟皇宫。
本是要谢太后添妆的,但时辰太早不便现身,于是又错过了醒着的太后,只能让关嬷嬷代为传达。
在能看见明乐宫的一处屋顶上,白凝海守了近一个时辰,才看到皇上寝宫门被打开。
可出来的人,并不是万修。
白凝海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离开了皇宫,回了永升巷。
奉城落第三场雪的那晚,白凝海折了一枝红梅,想给万修看看。
但白凝海担心会因这一枝来历不明的红梅,皇宫会被掀翻了地查,生怕有不速之客进入了这守备森严的皇城。
那晚白凝海将那枝红梅冲明乐宫方向摇了摇,最后把它放进了给贺元弋的那一束里。
永升巷的二进小院,已经被周嬷嬷带人洒扫得纤尘不染,大红剪纸贴得映红了路过人的脸,大红灯笼给这小院蒙了一层红纱。
西慕和南悦给白凝海看嫁衣的时候,周嬷嬷跟白凝海说成婚当天需重视和留神些什么的时候,看着全部人都在忙忙碌碌脚不沾地的时候,白凝海竟伤感起来。
若这不是一件差事,若自己真的成婚,怕也是如此,没有一个娘家人在吧。
其实,即便这只是件差事,我也希望你们都在呀!
距离大婚还有一天的夜里,白凝海去了丞相府。
若不是大婚前一晚不适合见,白凝海肯定得等明晚再来的。
几天没来,看着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灯火通明的丞相府,白凝海都有些陌生了。
丞相大人,倒是像昭告天下一般告知所有人,他即将娶妻,娶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为妻。
如此坦荡,排场浩大,白凝海更坚信皇上肯定跟贺元弋也在利用这婚事作伐,想得到什么。
白凝海问了几次她要完成的差事到底是什么,可太后那边总说到某一时刻会告知她要做什么,现下只按着正常人家过日子就好。
正常人家过日子……那就是要和丞相大人过日子。
白凝海每次见贺元弋,等他熄了烛火的时间里,都会在想,和这样一个人过日子,到底该怎么过?
这晚,白凝海没想到会在丞相府见到昨晚未在明乐宫见到的万修。
贺元弋和万修,坐在了一处院子的桃花树下,喝起了小酒。
白凝海留意到了,那酒坛,是白凤楼的。
白凝海有些好奇,这两个人,一个位极人臣,一个宦官之首,竟也能如普通旧友一般把酒言欢么?
看了几眼后,白凝海不想继续待着,偷听他们之间的谈话。
轻身隐入黑夜,白凝海离开了丞相府,去了绿柳巷。
丞相府。
桃花树下。
万修开了坛,深深闻上一闻,才将坛中清冽美酒倒入碗中。
“万公公从何处得此美酒?”
万修抬眉一笑:“丞相夫人处。”
贺元弋看着万修,端起酒碗,嗅了一下酒香,而后一饮而尽。
万修也看了贺元弋一眼,笑着将碗中酒一干而尽。
“那日皇上赐婚,奴才前往白凤楼颁旨。丞相夫人告知奴才白凤楼酿的桂花酒不同其他,留奴才小酌几杯,又送了奴才几坛。贺大人方才喝的便是。”
贺元弋唇角含笑,拿过酒坛,将两个酒tຊ碗重新满上。
“那日,奴才便觉着,丞相夫人是个有趣的。贺大人这府上无其他女眷,想来丞相夫人自己个儿,也会自取乐子。”
“万公公观察入微。”
万修微微笑着,端起酒碗,冲贺元弋那边抬了一下:“贺大人,恭贺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