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一勾唇轻嗤,“怎么,我这还没答应你呢?你就打算管上我了?”桃夭语塞,仰目望着染一比自已高出许多的个头,以及那几块藏在衣袍之下若隐若现的薄肌,心头十分郁闷,脑袋一耷拉。“我怎么管得住你?你女相我都管不住,男相我就更不敢管了!我只是建议……一个小~小的建议。”“建议无效!”染一毫不留情地将桃夭往旁侧一拍,牵起时琉影的手就往门外走,却又见桃夭没有跟上,怕他真生了气,便下意识地将时琉影松开,转身回眸。“你怎么不走?”
翌日清晨。
离君艰难地缓缓睁开眼,脑海中尚未弥散的疼痛使得他视线都恍惚。
不知何时跳至榻上的“小石榴”,正摇晃着粉嫩的耳朵同他鼻尖轻蹭,颈间精致的小金铃叮当作响。
殿内浓郁甘烈他喜欢到极致,却会让时琉影过敏起疹的迷迭香。
早在几日前,就已被他彻底抹除。
取而代之的,馥郁淡雅的时琉影的体香,此时却在以飞快的速度流失。
逐渐变得清新无味的晨曦空气,像是在嘲弄他的自作多情。
离君撑着床榻起身,纤长的手指从枕下滑过,摸到一极薄的纸片,心底一沉,浓黑的睫毛微微战栗起来。
这封信,是他仔细斟酌,认真刻画了许久才下定决心要交给她的……
她不要。
她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想带走。
她不在乎他,也不——
喜欢他。
可笑他阅妖无数,只在意身体的欢愉,面对感情却是个一片空白的傻瓜。
这几日,他努力学习着怎么去对她好,怎么讨她欢心。
却悲哀地发现原来痴心去爱一个无情的妖,只会像母亲一样,惨遭欺骗与背叛。
既如此——
那他也可以不要她的喜欢!
—
邺都城外,云月客栈。
时琉影揉着沉重的脑袋从混沌中慢慢清醒,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男妖的脸蓦地映入眼帘,吓得她死死拉住身上的裘被,蹬着脚直往榻内缩。
“你,你是谁?”
“主子,你别怕,你好好看看我。”
声线也很独特,不似女妖那般尖细甜美,也不似男妖那般浑厚低沉,有种令人舒适的干净与温润。
时琉影将榻前的男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一袭素白衣袍,长相柔和,眉目如画,那双如秋水般明朗的眸子看向她时温柔得似是能滴出水来。
时琉影唇角不自觉地扯了扯。
“染一,你为何要女扮男装?”
染一眼角微微一搐,幻出一方帕子轻柔地给时琉影拭汗。
“我们蝶妖族有一种蝴蝶,叫阴阳蝶,我,便是……阴阳蝶每百年破茧一次,可选择人身性别,近日距我上次破茧刚好百年,我选了男相。”
“啊?”时琉影不解,“为什么?”
染一眉眼微垂,轻叹一息。
“主子可能低估了离君对你的情意,昨日你昏迷后才不到一个时辰,邺都的大街小巷就已布满了巡查的妖侍。我男相的妖力比女相高出百倍不止,若非如此,我们恐怕连邺都的城门都踏不出去。”
时琉影愣怔了一瞬,低头。
“情意?哪有什么情意!他身边那么多女妖,一个个都痴缠着想往他榻上爬。你不知道,春纱前日才同我说,那只小狐狸大冬天的衣不蔽体,钻到妖皇殿去了。若不是我不想习字,在紫云殿发脾气,他才舍不得回来……如今我跑了,不正符合他左拥右抱的心意,又何必兴师动众地抓我回去?”
染一眸光复杂地看着时琉影嘟唇抱怨了半晌,才试探性地开口。
“主子,你是不是……”ĺ
见染一欲言又止,时琉影不解抬眸。
“是不是什么?”
“没,没什么。”
染一抿唇淡笑,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主子妖龄尚浅,情窦初开,这漫长的妖生,很多事情都需要你亲自去经历、感受,才能成长,旁人不好置喙。我们接下来去哪?直接去颍川吗?”
时琉影捏着耳垂略略思索一息后,轻轻摇头。
“不,不去颍川,他知道我想去颍川,定会安排妖侍提前埋伏。我们,去抿林。”
“抿林?为何?”
时琉影唇角微勾,神秘一笑。
“我能把季宴清唤醒,有了他的帮助,离君就没那么容易抓到我了。”
“火狐族族长?”染一垂眸思虑,略略蹙眉,“他的妖力同离君不相上下,但离君风流浪荡了近千年,还是个弑兄篡位的私生子。不似季宴清,作为族长,才八百妖龄,声望便已极高,深受群妖追捧。若是季宴清醒了,这妖皇之位极有可能会易主。主子,是否要三思?”
时琉影微怔一息后,满不在乎地轻哼。
“三思?一思都不用!他俩谁做妖皇,对我而言无差,幽冥易主又如何?季宴清起码不会束缚我,也不会把我关起来。”
时琉影眸光微垂,碎如星砾,又见染一似是还有所顾虑,便轻轻拉住她的手,声线隐了些微的战栗。
“染一,我不要被他抓回去,我最怕被关起来了,我不想再被关起来……”
染一点头,轻拍了拍时琉影的手,随即幻化出一顶帷帽,温柔地给她戴上。
“好,我随你去抿林。”
织纱轻薄,遮得时琉影容颜半点不露,只剩裙袖下纤白嫩滑的素手浅浅摇曳,可即便如此,也难掩她妖娆风华的气质。
染一略带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主子燕妒莺惭,不落凡尘,也难怪离君会……唉~但愿火狐族族长真能如你所说那般,不会束缚于你。”
“嗯,他不会的,放心吧。”
吱呀——
话音刚落,房门被小心推开,桃夭鬼头鬼脑地往房内探了探,轻声开口。
“染一,你吩咐的盘缠,还有款式不同的漂亮衣裙都备好了!我们动身吧?”
似是又见榻前的两妖举止亲密,桃夭谄媚的妖脸一黑,快步往里,站定在时琉影与染一中间,将她们生生隔开。
“你换男相是为了保护妖皇后,又不是要追求她,能不能不要和她靠这么近?”
染一勾唇轻嗤,“怎么,我这还没答应你呢?你就打算管上我了?”
桃夭语塞,仰目望着染一比自已高出许多的个头,以及那几块藏在衣袍之下若隐若现的薄肌,心头十分郁闷,脑袋一耷拉。
“我怎么管得住你?你女相我都管不住,男相我就更不敢管了!我只是建议……一个小~小的建议。”
“建议无效!”
染一毫不留情地将桃夭往旁侧一拍,牵起时琉影的手就往门外走,却又见桃夭没有跟上,怕他真生了气,便下意识地将时琉影松开,转身回眸。
“你怎么不走?”
桃夭挠了挠头,“染一,有个问题,我已经想了整整一个晚上了,你说我俩这百年,谁上谁下?”
邦——
时琉影迅速撩开纱幔,惊讶地望着染一不知何时幻化出来的一记巨大的铁锤。
接着“嗷”一声惨叫过后,时琉影余光里瞥见一只小小的狗子模样的东西直接飞出了窗外。
一隙亮光闪过,又消失在了天际线边。
时琉影惊目,“他没事吧?”
染一冷冷收回铁锤,“死不了。”
时琉影呆愣地望着染一,几息后还是忍不住冲她竖了根大拇指。
“男相,果然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