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发出暖橘色调的复古琉璃灯，孟启月满意地欣赏着自己刚做的美甲，懒洋洋回道：“我知道呀，你有女朋友也不影响你相亲吧。”想到什么，“扑哧”笑了声：“你该不会觉得像乔灼那样的女人会心甘情愿嫁给你吧？再说了，孟家的孩子，婚姻大事能由得自己做主吗。”孟启星眼神黯淡下去，嘴角还是弯着：“姐你知道的，我是不婚主义，你不也是嘛。”“我现在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争取不结婚的权利，”孟启月睨了孟启星一眼：“你这个米虫，有权利拒绝联姻吗？”
周末的什刹海比平日更热闹，沿途的银杏叶金灿灿一片，凉风吹拂，卷起树叶落在泛着涟漪的湖面上，在鸭子船的船头汇聚。
从附近的私房菜馆吃过饭，乔灼和孟启星租了两辆自行车沿岸骑行遛食儿，孟启星被那些刷了新漆明晃晃的鸭子船吸引住目光，跟乔灼撒娇想去坐坐。
“姐姐，百年修得同船渡，走吧，去玩儿嘛。”孟启星小幅度晃荡着乔灼的衣袖，桃花眼不住放电，漏出的电量把旁边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给电迷糊，恨不得代替乔灼答应。
“你几岁啊，大街上撒娇卖乖丢不丢人。”
熟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乔灼在排队买船票的队伍中发现柳铖，他身边跟着的正是今天的相亲对象秦琬宜。
一对璧人，在人群中很是出挑养眼。
“你可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哪哪都有你。”孟启星不再怀疑，柳铖肯定是故意的，瞧他身边带着的姑娘有点眼熟，在征得乔灼同意之后，两人上前去打招呼。
秦琬宜和孟启星小时候都住在一个大院里，柳铖姥姥姥爷家离她（他）们两家也不远，几个人应该早就见过，只是那时候太小，大家都没什么印象，听家里长辈说起才想起有这么档子事。
“你们要坐船吗，我们快排到，需要帮你们代买吗？”柳铖明明是想问乔灼，话到嘴边想起还在跟她怄气，眼神动也不动，盯着孟启星问道。
人精孟启星自然看得出来他那点小心思，桃花眼狐狸似的眯起，显摆地拉起乔灼的手：“就不打扰你们相亲了，我和我女朋友也还有其他安排呢。”
如鲠在喉，柳铖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眼见着两人手牵着手去对面买酸奶。
“你喝汽水儿还是喝酸奶？”柳铖默默攥起拳头，问身边的秦琬宜。
＊
跑到街口的小商店时，柳铖看见乔灼一个人站在那，不住搓着手。秋冬季，她容易手凉脚凉。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商店两侧，等乔灼喝完一瓶浓稠的酸奶，柳铖还没离开。
“他怎么把你晾在这。”
“她还在等你吧。”
几乎同时开口，两人的声音又瞬间被周围的环境音和人声淹没。最后还是柳铖，挤过人群，挪到乔灼身边。
“街角有家我爱吃的栗子蛋糕，他去买了。”乔灼笑着解释。
“跟他在一起，你很开心吗…”这句话的声音太小，乔灼没听到。
不远处，戴着小黄帽拿着小红旗的导游带着一队游客行过，有人想到商店这边买水，乔灼和柳铖中间的空隙不住有人来来往往。
在下一个人要穿行之前，柳铖快速移到乔灼身边：“秦琬宜有事先走了，你还想坐鸭子船吗？”
不远处的广播里在催促买了鸭子船票的游客登船，没给乔灼拒绝的机会，柳铖抓住她的手腕往集合的地方跑去。
他逆着光转头看她，秋日里柔和又耀眼的光穿过他额前碎发，这人天生笑颜，嘴角不经意间溢出的笑意，浓稠如枫糖。
不知什么时候，手腕上的手下移，慢慢包裹乔灼整个掌心。北京的秋天那样干燥，他整个手都是汗涔涔的。
坐到船上才舍得分开，柳铖又掏出手绢细细为乔灼擦手，嘴里不住唠叨：“平常少吃冰的，这个天气酸奶喝常温的就好，孟启星不知道你容易手凉脚凉吗，还放任你吃冰的。”
没人掌航，鸭子船脱离大部队，飘到某处角落里。
离开人群喧嚣，鬼使神差般，柳铖再次将乔灼的手包入掌心，摩擦着为她取暖。
“柳铖。”
他不敢看她，怕只看一眼就退缩。
“我有男朋友。”
相同的话她早就说过，在很多年前她和大哥的婚宴上，在他第一次醉酒后拉住她的时候，她说，柳铖，我是你大嫂。
为什么总是晚一步。
就当没听见，柳铖一直在自说自话，他掀起袖子给她看之前被打的地方，翻遍也找不到伤痕。
那天他穿的是灰白色的高领毛衣，扯下宽松的领子，露出光滑整齐的锁骨，凹陷深处藏着抹淡色月牙儿。
柳铖将那块伤疤露给乔灼看，绷着唇道：“这都是护着时你伤到的，你应该负责。”
看着他的眼睛，乔灼再次重复：“我有男朋友，你现在主动扑上来，是要做第三者吗？”
像迎面被人泼了桶凉水，柳铖迅速整理好衣物，嘴硬道：“你和孟启星不是玩玩吗，你们顶多算是 date。”
“不管我和孟启星是什么关系，你和我都应该保持距离。”乔灼掌握航向，向岸边划去。
望着前方继续道：“你的骄傲不允许你插足别人的关系，对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保持距离，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压低的声音藏不住苦涩，柳铖不明白，他比不过大哥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孟启星也比不过。
乔灼看向他，缓缓道：“我再也不想做平安实业的儿媳妇。”
＊
“姐，你没事儿吧，我有女朋友。”法国人开的甜品店里，空气里弥漫着超标的甜蜜，仍旧掩饰不住孟启星的苦涩与疑惑。他来为乔灼买蛋糕，刚进门就跟他堂姐孟启月撞个正着，这人非要拉着给他相亲。
对着发出暖橘色调的复古琉璃灯，孟启月满意地欣赏着自己刚做的美甲，懒洋洋回道：“我知道呀，你有女朋友也不影响你相亲吧。”
想到什么，“扑哧”笑了声：“你该不会觉得像乔灼那样的女人会心甘情愿嫁给你吧？再说了，孟家的孩子，婚姻大事能由得自己做主吗。”
孟启星眼神黯淡下去，嘴角还是弯着：“姐你知道的，我是不婚主义，你不也是嘛。”
“我现在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争取不结婚的权利，”孟启月睨了孟启星一眼：“你这个米虫，有权利拒绝联姻吗？”
孟启星讨好笑着，递上咖啡：“咱们家有你一个能干的就够了，全能干不得内斗啊，我就全力支持你当家，到时候小弟还等着您来提携呢是不。”
孟启月点一下他的额头：“可别贫，家里两位老爷子身子骨硬朗着，等我当家得等猴年马月去。”
门口风铃响动，秋风沾在佳人的风衣上溜进暖室，孟启星看清来人凑到孟启月身边，低声道：“姐，你这可算阴沟里翻船，她可知道我有女朋友。”
孟启星的相亲对象也是秦琬宜。
孟启月笑而不语，摇曳生姿起来迎客人入座，“你俩先聊，我在旁边等个朋友。”
没过多久，乔灼走进这间小而有格调的法式甜品店，赶来赴孟启月的约。
不大的空间里分为上下两层，每层摆了两三张桌子，谁稍微大声说点什么，整个店里都能听见。
孟启星和秦琬宜尬聊了会儿，时刻保持风度的公子哥儿也实在找不到话题，临时胡诌个借口，溜了。
“快来快来。”孟启月看到秦琬宜那边完事，招呼她过来聊天。对乔灼道：“听说你俩刚见过，我就不多做介绍了啊。”
孟启月父亲和秦琬宜父亲是同事，她俩从小就认识，前阵子偶然碰到，聊得投机，听说秦琬宜也有创业的打算，便张罗着给她介绍个创业大佬认识，前提是先跟她表弟相亲，帮着糊弄糊弄长辈。
“可不敢当。”乔灼喜欢孟启月的行事做派，跟她聊天时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不需要紧绷着，松快不少，“找我忙可以，有什么好处呀。”
“你真是个精明的商人，我都自愧不如。”孟启月对她勾勾手，示意她靠近些，道：“我认识个温州来的富婆，憋着劲儿想在北京买房呢，还盘算着买皇城根儿下的四合院，放言多少钱都出得起。”
这个条件开到乔灼心坎儿上，她没有理由拒绝。
蝴蝶酥、可露丽、歌剧院蛋糕…经典法式甜品满满当当摆满蕾丝小圆桌，女人们的商务茶话会拉开帷幕。
“这儿的马卡龙做得也很正宗，就是齁儿甜，还是不点了。”孟启月不敢多吃，但什么都想尝尝，乔灼让她让放心点，吃不完她打包带走。
秦琬宜不似初见时那样拘谨，她只比柳铖大三岁，二十出头，正是心思单纯爱玩的年纪，觉得桌上两位姐姐亲近，没多久就把自己家里的事说个底儿掉。
能过得了柳铖和孟启星家里长辈对相亲对象的筛选，秦琬宜家自是不差。只是她要面临的情况又和那两位男丁不同，虽然是家里的独女，她爸没想着培养自己的女儿，却早早盘算好如何为未来女婿铺路。
秦琬宜自嘲：“我相亲哪儿是给我自己找老公，明明就是给我爸相女婿呢。”她大学学的是计算机专业，本想一头扎进蓬勃发展的互联网行业，被她爸以女孩儿还是要顾家，干互联网没时间照顾家里为由回绝，非逼着她考编制。
“大学辅导员的工作还算轻松，我就想着找点儿兼职先做着，毕竟创业得现有资金啊，我爸肯定是不会给的。”秦琬宜苦恼道。
“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网上商城的项目你不是很感兴趣吗，要不你来帮我。”孟启月提议。
秦琬宜摆摆手：“你爸和我爸就在一个办公室，我要是去你叔叔公司做事，我爸肯定立马知道，到时候事没做成，对我的看管只怕更严。”
了解清楚大概的状况，乔灼建议道：“既然你大学学的是计算机专业，应该认识会做网站的同学吧，你们组成小工作室，在论坛里发帖子接单，换个网名，谁都不知道你是谁。这事要能成，我可以给你们开单，正好我公司也要做网站。”
秦琬宜心里一合计，这办法可行。
嘴甜得不住拉着乔灼叫好姐姐，临走时还给她在店里买了一大包卡里颂糖，那是种法国传统的马赛地区甜点，配料里有橘皮，化在口里清香解腻，乔灼很喜欢这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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