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灼被她脆生生机关枪似的话逗笑：“那你知道这是份什么工作吗？”“不是招管培生吗，人事姐姐说这个岗位再往上晋升就是给总经理当助理，是给你当助理吧乔总。”关君宁越说越兴奋，像是已经被录取的样子。“管培生是要去轮岗的，肯定免不了要去一线岗位，帮客户卖房子、买房子、租房子，说白了就干销售的工作，你觉得你自己有什么优势吗？”乔灼问。关君宁眼里流露出属于大学生的清澈：“我爱跟人聊天，跟路上的猫啊、狗啊都能聊上两句，聊着聊着就能发现对方的需求，我还特别能让别人信任我，这算吗？”
昨天晚上照顾完柳铖回到家后，乔灼整宿整宿做梦。
可笑的是，她已经快忘了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个人，准确说是不记得婚后谢钖的模样，记得的全是他年轻时候的脸。
那张脸时不时与柳铖的脸重合，乔灼从没觉得兄弟俩那般相像过。
梦太频繁，晨起都带着些宿醉的头痛，上午工作安排得满，紧赶慢赶还是准时到公司，虽然她不用打卡，总觉得还是要做表率，不外出跑业务的时候，就算天上下雹子，她也从不迟到。
孙敬东说她这样会给员工压力，他就基本不会在上午来公司，来也不急着开工，拿着淘来的手动咖啡机手磨咖啡给员工喝。
那种玩意儿，乔灼喝不惯，她还是喜欢加足糖的现磨豆浆。
不过咖啡的香气，光是闻着就挺提神的，早晨刚进店，乔灼难得见孙敬东比她来得早，还是标志性的西装油头小马甲，在窗明几净的会议室里优雅品着咖啡。
他的西装都是量身定做的，不是单调的黑白灰色调，走英伦休闲风的感觉，他笑称不想被人当成卖保险的，虽然在大众眼中看来，卖房子跟买保险也没啥区别。
今天有些不同，孙敬东格外端着，大概是因为他身边坐着位优雅年轻的女士，这不像是见客户的状态，倒像是相亲。
巧的是，那位女士乔灼认识，正是前段时间打过交道的秦琬宜。
秦琬宜听过乔灼的建议，迅速集结好做网站的线上工作室，已经做过几个小单子，反响还不错。为了感激乔灼，她准备以五折优惠接下乔灼的单子，被乔灼回绝，主动提到八折。
她说：“永远不要低估自己的劳动价值。”
这次秦琬宜来也是为了跟乔灼碰具体的合作细节，因着刚好在附近办事，来得比约定的时间早。
乔灼这边有几个面试要聊，孙敬东主动接下接待客人的工作。
“也行，反正也得跟你碰的，你们先聊。”乔灼忽然想起什么来，转头对着孙敬东问：“嫂子最近还好吧，好久都没听到她和孩子的消息了。”
孙敬东松了松袖口，不经意间露出新添置的腕表，回道：“你这记性啊，怎么忘记，我早离婚了。”
“我记得，刚才是口误，毕竟叫前嫂子也挺别扭的，”乔灼难得显露出热心肠，开始对着秦琬宜夸孙敬东：“东哥可是好男人，每个月不光给孩子抚养费，还给前妻零花钱，光结婚时对人好还不够，离婚也不将人抛诸脑后，这样的人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爱情没了她还是我孩子的妈，”孙敬东优雅微笑，指指表盘：“乔总，候选人还在等着你面试呢。”
＊
“乔姐！啊，不对，应该叫乔总。”看见面试官是乔灼的时候，关君宁兴奋地从椅子上蹿起来，膝盖不小心磕到桌角，使得她表情看起来有些哭笑不得。
迅速过了遍简历，乔灼倒是没什么意外，只是有些好奇：“现在就业市场这么不好吗，土木工程的毕业生都跑来干中介？”
关君宁抿着嘴，憋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刚把顶头上司炒鱿鱼。”随后有些愤愤不平，“那是个小人，扬言要在行业封杀我，净在背后给我穿小鞋，说小话，我就想着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啊，我什么工作找不着，大不了不去工地搬砖，刚巧就看到了万家发布的招聘信息。”
这么着急找工作，倒不是因为家境不好，相反，关君宁家里在大连做海鲜生意，还有点小钱，父母担心她在外面奔波太辛苦，都盼望着她赶紧受挫回家享福。
这次辞职她也没敢跟家里说，也不想厚着脸皮伸手跟家里要钱，在北京没工作就吃不上饭，只能马不停蹄找下家。
乔灼被她脆生生机关枪似的话逗笑：“那你知道这是份什么工作吗？”
“不是招管培生吗，人事姐姐说这个岗位再往上晋升就是给总经理当助理，是给你当助理吧乔总。”关君宁越说越兴奋，像是已经被录取的样子。
“管培生是要去轮岗的，肯定免不了要去一线岗位，帮客户卖房子、买房子、租房子，说白了就干销售的工作，你觉得你自己有什么优势吗？”乔灼问。
关君宁眼里流露出属于大学生的清澈：“我爱跟人聊天，跟路上的猫啊、狗啊都能聊上两句，聊着聊着就能发现对方的需求，我还特别能让别人信任我，这算吗？”
乔灼点点头：“你怎么得到别人的信任呢？”
盯着乔灼思索片刻，关君宁起身走到她身边，猝不及防给了她一个拥抱，轻轻拍着她后背道：“你辛苦啦，以后要好好休息哦。”
大脑停止思考，这片刻间，乔灼忘了明明很讨厌跟陌生人亲密接触。
“你昨晚没睡好吧，我觉得你需要一个拥抱。”关君宁认真解释。
这孩子确实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能让客户喜欢、信任，有人要通过反复有意识的训练，有人天生就有这种能力。只是乔灼还不能确定，关君宁是不是一时兴起，干没两天或者刚培养好就离职，想再考虑考虑，让她回去等通知。
面试结束，赵小禾跟乔灼说之前买过商铺的那个温州富婆来店里，正在乔灼办公室等着，说是要把上次买来的商铺再转手卖掉。
“真搞不懂那群有钱人，大几百万的房产，恨不得昨天买走今天就卖，她们有钱烧的慌，还是上赶着给我们店里刷业绩啊。”赵小禾环顾四周，小声道：“不会真有她家亲戚在这体验生活吧。”
“她的买卖都经你手办理，要说真有亲戚，该不会是你吧。”乔灼打趣。
温州来的那群人在北京并没有像在上海那样大买特买，把目光都盯在商铺上，很少涉及住宅，孟启月介绍的这位富婆想买四合院也是个例，并没有非买不可。
这次她来把商铺转手看起来不像是着急赚钱，倒像是要退出北京市场的信号。
上午忙完，快到吃午饭的时候，关君宁又折返回万家，说是想要租房子。
赵小禾听完对她道：“你要是能顺利入职，能向公司申请安排宿舍的。”
“还有这种好事儿啊，真想明儿就来上班。”关君宁很自然地挽起乔灼的手臂亲昵道：“乔姐要不你给我开个后门吧，我知道你还在犹豫，不知道这个能不能打消你的顾虑。”说着得意掏出那位富婆客户的名片。
就不久前她跟富婆在店里遇到，没聊几句两人一见如故，富婆有块价值不菲的表需要修复，关君宁帮她介绍了个靠谱的老师傅，富婆感激地当场认她做干妹妹，还相约改天出去玩。
“我觉得她还有买房意愿，乔姐你收了我，我帮你把这个客户拿下！”关君宁夸下海口，虽然自己心里也没谱。
“妹妹你确实厉害呀。”阅人无数的赵小禾都不禁感叹，自来熟已经不足以形容关君宁，她是自来强行熟。
这种热情让乔灼招架不住，却没有觉得不适，现在她也不得不承认，关君宁确实有那种让人天然生出好感的本事，难得的是，她还能有意识为自己争取。
没有理由不录用她。
“太好啦，为了庆贺我们成为同事，乔姐、小禾姐我请你们吃饭吧。”
乔灼默默躲开这只扑过来的“小猫咪”，无奈笑道：“我来请吧，刚好对面新开了家火锅，据说味道和服务都还不错。”
三人说笑着往门口走，乔灼注意到前台角落的沙发里孤零零坐着个人，有些眼熟，手里还拿着简历。
问过前台，说是来应聘的，又跟人事确认，这才发现确实是将这位面试者漏掉。
直接面试她的主管已经去午休，乔灼决定先跟她聊聊。
“我记得我有给你名片吧，来北京怎么没联系我？”看着对面有些拘谨，乔灼故作轻松道。
对方还记得她，这让陈莲心有些欣慰：“我觉得还是不应该让您为难，如果走正规招聘流程进来，同事们也不好说闲话。”
桌子下面的手微微发汗，反复绞着自己衣角，身上这身黑色西装是陈莲心花了一个月实习工资买的，有些不合身，试了好几个号都不满意，老板殷勤帮着试衣服，怕人家觉得她事多，怕人家觉得她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不识货，最后还是买了这套。
兴许穿穿就能适应。
妆也是自己临时化的，化妆品图便宜，兴许上脸的手法也不对，脸和脖子是两个颜色，口红也凝着化不开显色不均匀，像那种劣质的白脱奶油糊在嘴上，很难受，她连水都不想喝。
今天那些面试者都光鲜亮丽，陈莲心不敢与她（他）们对视，就连面试被忽视，她也觉得是自己的原因。
为什么被漏掉的不是别人，大概是因为她最不起眼。
乔灼不是没有注意到陈莲心的情绪，她不太会安慰人，只会把注意力放在她的业务能力上。
陈莲心应聘的是法务岗位，自然跟业务岗的要求不同，聊下来，乔灼发现她是个对自己很有规划的人，加上初印象不错，当场对她表示满意，说如果后续主管面试没问题就可以入职。
“谢谢乔总，真是不好意思耽误您去吃饭。”陈莲心的眉毛皱在一起，粉底随着面部大幅度动作裂出痕迹，妆面彻底花掉。
乔灼看她可怜见儿似的，有些于心不忍，发出邀请：“不然一起吃吧，在场有位和你差不多大的小朋友，应该可以帮你补补妆。”
此时的陈莲心已经说不出话来，不住点头，有种哪怕乔灼给她的是卖身契，也会毫不犹豫按上手印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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