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祥问:“什么啊?”“振鹏托我弄的一些新式饮品,今天给大家尝尝鲜。”陶至庭答道。“你自己弄的?你要改行啦?”“不改行,不过过些日子,我想开多家饮品店。”“不得了啊至庭!”连李红琴都对他刮目相看,“店面看好了吗?”“看好了,在民乐二街,争取年前弄起来。”“你这加上你爸妈也忙不过来,双莲市场的档还要炸东西,是不是要请人了?”李红琴关切道。“有这想法,可是人也不能随便请的。”陶至庭不介意说出顾虑,“是有人想出资和我一块儿经营,祥叔该最体会的,做生意出钱是最容易的事了。”
施去闲家来了四个,除了施去闲,还有姐姐和姐姐上中学的女儿,以及施去闲的母亲——李红琴口中时常念叨的“张燕家的”的张燕。
张燕烫一头鬈发,也戴着副眼镜,穿近来流行的新中式,挑的是粉蓝色,素净淡雅,知性大方。看到李红琴,张燕笑容亲和,再一眼落到孙鲤身上,更欣喜:“这就是阿鲤?”
“叫燕姨。”李红琴朝孙鲤说道。
孙鲤站起身,恭敬照办。施去闲随后也在张燕的指挥下和孙鲤一家寒暄问好。
施去闲无师自通,坐到孙鲤旁边的座位。
“没想到你会来这种场面。”施去闲压低声和她交谈。
“我看上去很不接地气吗?”孙鲤伸手去拿桌上的花生米。
“看电影时人说多两句你都嫌吵,这种场合你竟能接受。”
“我也没想到,没想到咱们两家竟然还九曲十八弯有什么亲朋关系。”
“我是被我妈拖来的。”施去闲微微耸肩。
看来不是每个吃席的都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坐你爸旁边的是谁?是你家的吗?怎么不介绍一下?”施去闲不经意看了陶至庭一眼。
“我们家杂货铺对面炸虾饼的,叫陶至庭。”孙鲤看在陶至庭一口气送家里三瓶凉茶的份上,顺带和施去闲安利陶宝炸物,“你在小乐镇竟然没吃过陶至庭炸的虾饼吗?可好吃。”
施去闲有点惊讶:“这也能跟来吗?”
孙鲤笑道:“人家不是跟来的,人家正儿八经给了红包的,家里人都有事,派他来做代表,和我爸熟络才坐到这桌来。”
花生米不是很好吃,不脆,孙鲤转而倒茶喝。
施去闲眼色佳,先一步把过茶壶,给她斟满。
“张校长和振鹏也认识?”身畔的李红琴其实也生奇,最后抢在孙祥面前问出嘴。
孙鲤有些震惊,她把声音再压低一些,问施去闲:“你妈是校长?”
“退休了。不过大家还这么喊她。”施去闲笑道。
好家伙,李红琴完全没提过张燕的这重身份!
张燕应道:“振鹏的表妹和我们家玲玲是同班同学。”她边说边把目光落到外孙女上。
孙鲤不由隔着李红琴和孙祥交换了个疑惑且茫然的眼神。
现在发请帖已经到这么宽泛的关系上了吗?
“我们都是沾了玲玲的光来的呢。”张燕毫不吝啬赞赏自家外孙女。
这便更奇了,请帖居然还是给到一个还在上学读书的孩子手上。
李红琴是全家最快反应过来当中有文章的。
张燕的话语叫她面上闪过一瞬的阴沉。
一桌十个人的位置,等另外两个填进位置,文章很快就大白天下了。主人家放了另一门姻亲到这桌上。
席面还没开始,是大家嗑瓜子、吃花生米、嚼果饯,一桌子互相热络的阶段。
“阿鲤现在回来做什么工作?”张燕温文问道。
李红琴应:“一辈子那么长,她在外头一个人努力那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休息好再说。”
“没有要打算一下吗?”看来这答案张燕不太满意。
“我帮家里看杂货铺。”孙鲤不忍母亲总是冲锋陷阵、周全自己,索性直撂。
“读了那么多书,回来看铺子,爸妈要心疼死的。”张燕说道。
“这里!这里!”
忽然席上两声爆吼,打破了原先的交谈。
陶至庭身子转向巷口,抻直背,疯狂晃手。巷口处有人应他吆喝,朝他比了个手势,开始卸货。
一桌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夺去注意力,纷纷侧过身子看向巷口。
孙祥问:“什么啊?”
“振鹏托我弄的一些新式饮品,今天给大家尝尝鲜。”陶至庭答道。
“你自己弄的?你要改行啦?”
“不改行,不过过些日子,我想开多家饮品店。”
“不得了啊至庭!”连李红琴都对他刮目相看,“店面看好了吗?”
“看好了,在民乐二街,争取年前弄起来。”
“你这加上你爸妈也忙不过来,双莲市场的档还要炸东西,是不是要请人了?”李红琴关切道。
“有这想法,可是人也不能随便请的。”陶至庭不介意说出顾虑,“是有人想出资和我一块儿经营,祥叔该最体会的,做生意出钱是最容易的事了。”
“要是跟人合伙,是麻烦,处理得不好,原来的关系也要变僵。”孙祥深感认同。
言语间,酒水也开始摆上桌。
“我也就是借振鹏的宴席先试试水,要是大家喜欢,多点信心好撑住自己。”
宴席上,男人们大都是要喝酒的,饮品的重点落在女人和孩子上,要是女人和孩子喜欢,陶至庭今儿就算是有收获。
“振鹏到底有没有给你钱?”孙祥拉过他,在他耳边发问。
“算我给的贺礼嘛。”陶至庭轻轻拍了拍孙祥的后肩,“我知道祥叔今天也是要好一口酒的,不过要是能照顾后辈喝两口给点看法,下回虾饼免费给您炸一份怎么样?”
“至庭,那三个人是不是免费炸三份?”李红琴昂起头。
陶至庭大方开出后门:“好啊,今天这桌的,统统按人头算数。”
和张燕的交流被陶至庭的饮品试喝打断,但是桌面的人情交流一点没有因此阻滞。主人家安排到这桌的两个姻亲,已经趁着陶至庭把孙鲤一家注意力转走的空子和张燕一家攀谈上了。
虽然是一张桌子,但因着喧闹和距离,孙鲤也只听得一搭搭。
不过一轮恭维下来,孙鲤再不通世故也听出意图。
费尽苦心,安排这一桌,为的还是要把自家孩子安排进施去闲新学期班级那点子事。无趣。
再后来,婚宴正式开始,更加闹哄哄。
孙鲤隔了八竿子能打着一点的小叔叔,个儿不高、笑起来显成熟,妻子却艳丽夺目,由外貌论,非常不般配。可新娘眉眼之间全是憧憬和喜悦,冲淡了一点子孙鲤对他们同框不般配的偏见。
以前她和韩前回来,人家不也说他们看上去真般配。
到头来一场空。
酒席开吃,孙祥说到做到,帮陶至庭试喝新饮,显然是不对他口味的,他推脱给妻女:“......我本来不好这种,喝不出,欸!你要问问我们家阿鲤,城市里这些东西她一定喝不少。”
“好啊!”陶至庭热情洋溢,询问李红琴,“琴姨,好换个位吗?”
李红琴欣然道:“这是什么难办事嘛。”
两个人换了座位,叫孙祥换过碗筷。
“一桌子上有两个口味,柑橘绿茶和梅子椰水。”他一样给她倒半杯,好让她试水。
施去闲平时亦不好这些,但他也好奇孙鲤的意见。
孙鲤给自己倒了杯白水,漱口,然后拿起柑橘绿茶,喝完后点评:“柑橘tຊ果浆占比太高,冲淡了绿茶茶底的幽甘,你回去可以试试用真的柑橘掺进去,再兑稀释后的果浆,再提一点绿茶的占比。当然,具体还是要多调几次。”
不等陶至庭回应,她又用白水漱口,再喝梅子椰水。
这次她眉头舒展了一点:“这好喝很多,清爽,梅子再少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一试试?”
“你以前不是在茶饮店工作吧?”施去闲盲猜。
孙鲤摇头,“我说的是我的意见。”
陶至庭对她的好舌头目瞪口呆,“这果浆味儿浓得你都喝得出来吗?”
他以为他已是进到了较好的货。
“以前在外头,无聊的时候,我自己也捣腾过这些打发时间。如果你坚持用果浆,可以再稀释一下。果香浓郁,第一口是能惊艳味蕾,可是如果每次顾客都发现自己喝不完从你那儿买的东西,长久就是个问题了。”
陶至庭点点头。
孙鲤偏过头,让他也给施去闲倒两杯。
“还有,听多一个人的意见,会更好。即使这个人不怎么钟意喝这些。”
“可以吗?”陶至庭问施去闲。
“当然。”施去闲也学着孙鲤的动作给自己倒白水,按程序走一遍。
结果他却给出相反的意见:“我觉得这柑橘绿茶刚刚好,梅子椰水有点淡。”
“再喝一口。”孙鲤把柑橘绿茶递给他。
施去闲依言照做。
“再喝一口。”
他不解,但还是继续。
五六口后,施去闲抵不住,“舌头要甜麻了。”
孙鲤又给他梅子椰水:“来一口这个。”
施去闲摆手,表示连味道发淡的梅子椰水也实在不愿喝了。
陶至庭却丝毫不受打击,反而兴致勃发,“我回去做调整之后,还能请你帮忙尝尝吗?”
孙鲤犹疑:“我不想吃免费的炸虾饼吃到天荒地老。”
“有报酬!有报酬的,鲤姐!”陶至庭郑重道:“我可以在这里给你发个毒誓。”
这声“鲤姐”比他要发毒誓的行为更懵住了孙鲤。
她找回点怪诞的自信。
“人家大喜的日子,别了。”孙鲤说道,“回去好好给我开个价吧。”
“至庭,你不陪着喝?”孙祥一个人喝得没劲,扯过陶至庭。
陶至庭因孙鲤有商量余地,殷勤万分:“喝呀!先满上,祥叔!”
“想吃的菜要是太远,和我说一声,我帮你夹。”施去闲贴心和孙鲤讲。
孙鲤盯着桌子中央的脆皮乳猪:“我要一块最肥的。”
“你确定?”施去闲好心劝道,“那可腻得慌。”
正和孙祥干完一杯的陶至庭落一只耳朵在他们这边,闻言,用公筷利落给孙鲤夹一块:“鲤姐会吃,这块胶原蛋白最多,皮嘎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