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鲤虚汗直冒。陶至庭二次暴击:“说是喝了你自己捣腾的柑橘绿茶?”她想发出爆鸣尖叫,转念又觉不对,从头到尾她都没告诉李红琴那是什么东西,只问李红琴喝不喝而已。“喜宴上那通操作你是不是故意唬我?”跟着手机屏幕,孙鲤也能感觉到陶至庭在冷汗直流。自打回到小乐镇,这是唯一一件可以和她在外头混不下去回来一较高下的丢人糗事。她都能猜出七七八八来。一定是双莲市场的人今天看她没拿饭去给孙祥吃,和李红琴打听她,李红琴压根没把这当回事,只当做是小孩子的好笑事跟人吐槽。
夏日不是柑橘最应季的时候。
孙鲤在厨房倒腾了半天,发现自个儿弄出来的还不如陶至庭给大家试喝的一半好喝。她泄气地看着台面上的柑橘原浆。人家还是下过不少功夫的。
“大小姐,你这心血来潮研发什么呢?”李红琴把刚从市场买回来的菜按类归位,她蹲在地上,思索着中午煮哪样青菜。
“喝吗?”孙鲤端起杯子伸到母亲面前。
李红琴吸着鼻子闻了闻,略带怀疑地问:“什么东西?”
“孙鲤牌自制饮品。”
“......不喝,我拉肚子家里没人做饭。”李红琴把杯子挡回去。
“还有我和爸啊。”孙鲤故意逗她,把杯子重新端回她跟前。
“你不在家,我每回有个小灾小病进不了这厨房,你爸做饭,那简直是双重酷刑。你说他要是故意做得那么难吃你还能生气,偏偏他努力得要命,次次查菜谱、看视频,最后做出来给我吃的。你别说,做出来是长得和图片、视频里一个样,就是吃起来无福享受。”想到要吃孙祥做的饭,李红琴疯狂哆嗦。
孙祥的饭,孙鲤自然也吃过。
她觉得李红琴妄诞了,父亲的饭顶多算不上好吃,平平庸庸,完全不至于到难以下咽的地步。李红琴在家做惯了厨房霸主,难免对食物要求高,中间因此又拉开一大段距离。
李红琴为了不喝她这杯不知名液体,讲足论据:“......我喝了你这东西拉肚子,你爸再给我做饭,我半条命直接搭你们父女手里。”
“哪有这么夸张啦。”孙鲤为了表示自己的东西没这般可怕,仰头一饮而尽。
结果一个小时后她成为厕所常驻VIP用户。
李红琴庆幸不已,直说:“你看你看,还好我脑子没离家出走!”
孙鲤拉得虚脱,趴在床上呻吟。李红琴熬了小米粥给她喝,特赦她今天不用去铺子里帮忙,自己吃完午饭拎着食盒出门去了。
下午两点,孙鲤收到陶至庭发来的慰问。
“听琴姨说你拉肚子了?”
孙鲤虚汗直冒。
陶至庭二次暴击:“说是喝了你自己捣腾的柑橘绿茶?”
她想发出爆鸣尖叫,转念又觉不对,从头到尾她都没告诉李红琴那是什么东西,只问李红琴喝不喝而已。
“喜宴上那通操作你是不是故意唬我?”
跟着手机屏幕,孙鲤也能感觉到陶至庭在冷汗直流。
自打回到小乐镇,这是唯一一件可以和她在外头混不下去回来一较高下的丢人糗事。
她都能猜出七七八八来。一定是双莲市场的人今天看她没拿饭去给孙祥吃,和李红琴打听她,李红琴压根没把这当回事,只当做是小孩子的好笑事跟人吐槽。
属于是母亲单方面把她无情发射到陶至庭跟前,掉落了这么件也要把他吓个半死的骇人事迹。
“你在我家安摄像头啊?怎么知道那就是柑橘绿茶?”她驳道。
“琴姨说她收拾台面上的时候,有柑皮,还有小半壶绿茶和一盒果浆......”陶至庭回道。
这就是李红琴讲事情的到位之处,一点细节都能绘声绘色给人讲,唯恐他人质疑。
她发出一个以墙撞头的表情包。
“是不是双莲市场的人都知道我拉肚子的事了?”
“差不多。”
“行吧,今晚换我去沉塘。”
“你买了哪个牌子果浆?发我看看。”
“?”
“我避个雷。”
“......”
孙鲤想起昨晚他在池塘边哭得稀里哗啦那破碎模样,今儿又能说笑了,也许她省一碗姜薯糖水他也能靠自己挺过来。失策,亏本,不值当。
不行,她容忍不了在他那儿这么的就形象坍塌。
“还不是把你的话放在心上才中的招。”她挽尊道。
陶至庭发了个熊猫懵然的表情包过来,表情包大大一个“啊?”
她从购物平台APP截图,把果浆牌子发给他,“我想如果不放柑橘,只放柑橘果浆,能不能帮你找到更合适的果浆产品,别人不知道笑我也就算了,你居然也跟风。”
“......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我长得非常会和人开玩笑一张脸吗?”
她很快收到他回复:“先炸虾饼去了。”
隔天,她身体恢复,再去双莲市场,总觉得陶至庭隔着条过道在半信半疑地打量自己。做贼心虚,她佯装和孙祥聊天,不给机会将目光投射到对面去。
“爸,发生那样大的事,你说陶至庭怎么还有心思炸虾饼?”
“这事是闹心,不过这事和上回的事比起来算什么?上回那样的事,他第二天照样抖擞精神出摊。”
“心理素质这么强!”
孙祥将声音收小,身子倾向孙鲤,低声道:“听说有人想安慰他,谁知他应,‘人和钱,要留一样吧’,女朋友吹了,他不能再让生意跟着栽跟头。”
孙鲤不以为意。
她大胆猜测:这说不好都是陶至庭的潇洒假象。
在和人说出这种话的前一个晚上,他可能也在那池塘边哭过一次。只是当时没有发现他秘密的人。
“咱们这儿什么不多,闲言碎语最多,他大学毕业后回来就没少听,这方面是比你强得多。要是每天都管别人怎么想,他怎么能炸虾饼炸得都要去开新店?”
“那要不我跟着他去炸虾饼?”
“那你没机会。”
“为什么?”
“你家门口都没踏出去,先被你妈炸油锅了。”孙祥昂着头,难得露出鄙夷神情,“镇上的人是好看热闹、爱碎嘴,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说至庭,讲起来还是心疼这孩子,背地里嘴起他父母和哥哥可完全是另一副面孔,是真的瞧不上。你说谁家孩子读到外头去,叫人回来炸虾饼的?”
“炸虾饼怎么了?到头来人家差点开新店呢。读到外头去怎么了?回来不也只能在炸虾饼对面看杂货铺。”
“你晚上就这么和你妈聊天,你看吃不吃巴掌。”孙祥无视她的妄自菲薄。
几天后,陶至庭悄悄给她发了个红包,喊她过去买炸虾饼。
孙鲤看不懂他的操作,目光从手机直往上移,歪着头纳闷地看着tຊ对面难得清闲的陶至庭。
“请你过来买炸虾饼。”他焦急地给她又发一句。
她戳开红包收下,然后大大方方和孙祥说要去对面买一份炸虾饼。一家子有一阵未吃,孙祥也有点馋,应:“记得多舀点甜辣酱。”
孙鲤走到炸物档:“什么事?”
陶至庭先用长木筷夹了几个虾饼裹面糊下锅,然后才从下边儿拿出一杯东西:“喝喝看。”
“你新调的柑橘绿茶?”
陶至庭满怀期待,“试试。”
“你不怕我唬你了?”
“你先试试。”他催促。
孙鲤拗不过他,接过喝了。这一杯,比在喜宴那杯清爽、耐喝不少,但有点子奇怪,这里头她喝出了点似曾相识的味道。
“好喝吧?”陶至庭把渐渐浮上油的炸虾饼翻了个面。
“是比上回的好喝。”
“这就是把你喝得拉肚子的那牌子的果浆。”
这句话差点没让孙鲤喷出嘴里的东西,匆忙中她反倒咽了下去,微愠:“那你还给我喝?”
“鲤姐,有句话叫‘术业有专攻’,你有吃东西的舌头,没有做东西的手艺。”陶至庭把炸虾饼捞起,用漏勺抖掉多余的油,给她装进泡沫盒,讨好道,“我觉得你不该拒绝我。”
下一秒,他指指了收款用的二维码牌子,提醒她记得把红包的钱给回来。
“你自己喝过没?”她边付钱边问他。
“喝过,保证你不会拉肚子,放心。”他眨眨眼睛。
孙鲤一败涂地,拿着饮料和炸虾饼回到杂货铺。孙祥问她怎么只有一杯喝的,孙鲤随口应道:“你不爱喝的。”
傍晚的时候,她还收到施去闲发来的消息,问她:“你没投简历?”
直到晚饭过后,孙鲤才回他:“嗯。”
“为什么又不想投呢?怕应不上吗?”
她在输入框里大串大串输入文字,手机震一震,有新消息。孙鲤暂退出和施去闲的聊天页面,回到主页,看到陶至庭的头像有小红点。
“今晚喝姜薯糖水吗?”
不知这炸虾饼的又在打什么主意。
可是和这当老师的比起来,现在孙鲤看炸虾饼的略微顺眼一点。
“喝!”
她出门时,李红琴夫妇以为她又要和施去闲出去,毫不怀疑,还叮嘱她:“夜了你还是让他送回来。”
孙鲤换鞋出门。
她约陶至庭直接到露露糖水铺见面,可是走出小区门口时,看到他已经开着台小电动在候着她了。
陶至庭开车图稳,一路上孙鲤坐得舒舒坦坦。
平时从家里走到民乐二街,最快也要十来分钟,陶至庭车子一开,孙鲤感觉眨眼便到了。
陶至庭踢下脚蹬,孙鲤下车。
她摘下头盔,递给陶至庭,却在糖水铺门口和带着外甥女的施去闲撞了个正着。应了陶至庭的约后,孙鲤还没回施去闲的消息,两个人谁也猜不着会这么看到对方。
施去闲看到紧跟在她身后的陶至庭,面色不大好。
两分钟后,施去闲和她坐在一桌,他在对面,开的话题是小乐一小招老师的事儿,他当着她面又问了一次:“为什么不投简历呢?”
孙鲤鼻腔里散出干燥。
“因为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投这个简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