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时候常听外公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抵如此。“谁？谁在宫里？”她们的袖口扇过香风，乐仪认出说话之人乃梅府的大娘子梅舒窈。她还是忍不住拿眼窥探，另一个小娘子又是谁？乐夫人屈下膝，“见过长公主。”原来是长公主，乐仪在心里默默叹了叹，学着母亲的模样福身。旼月长公主没有片刻的停顿，也没有看她们，仍然兴致昂昂的同梅舒窈说话，“前头听说他要和什么大学士府上的娘子定亲，我吃了一惊，差点没求六哥哥赐婚。你心里有他……”
宫中张贵妃产女，乐仪母女被邀至宫中赴宴。以往乐夫人只带乐娇入宫，偏乐娇得了热症，人中穴生了一颗大疮，不好面见上位，才临时命乐仪跟随。
皇宫巍峨魅丽，殿宇重重，乐仪随在母亲身后，左顾右盼。
一排穿戴华丽的女子举着碟碗匆匆而过，裙衫婆娑，偶尔可闻她们细碎的说笑声。宫女高高梳着发髻，鬓间簪着绢纱堆的蝴蝶钗，随着步履扑闪着翅膀，似真要飞走一般。乐仪盯着一朵蝴蝶钗到了尽头，两个少女猛地扑出来，叮铃的笑声入耳，“怕什么怕，你以为官家和你一样小气？”
“梅大娘子！你近来越发放肆了，竟敢说我小气？！你不知我对你有多义气！”少女的声调似微风划过竹林，轻扬而欢快，充满着朝气蓬勃。她边说边笑，透着肆无忌惮的味道，“告诉你，今日他也在宫里！”
乐仪入宫前被母亲仔细教训了两刻钟，“宫里多规矩，不可多言，不可乱走，凡事要谨言慎行。”方才经过数重殿宇，处处都安静肃穆，绝无如此喧哗者。她抬眸望去，正要探究，被母亲拉入身后，仓促的避在墙角，低声叮嘱：“别出声，别乱看。”
她小时候常听外公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抵如此。
“谁？谁在宫里？”她们的袖口扇过香风，乐仪认出说话之人乃梅府的大娘子梅舒窈。她还是忍不住拿眼窥探，另一个小娘子又是谁？
乐夫人屈下膝，“见过长公主。”
原来是长公主，乐仪在心里默默叹了叹，学着母亲的模样福身。
旼月长公主没有片刻的停顿，也没有看她们，仍然兴致昂昂的同梅舒窈说话，“前头听说他要和什么大学士府上的娘子定亲，我吃了一惊，差点没求六哥哥赐婚。你心里有他……”
“旼月！”梅舒窈羞得满脸涨红，又压下声音，“咱们回房说。”
“平日看你胆大包天，偏在这事上小气。”旼月双手抱胸，瞥眼睨着梅舒窈，“那个吕穆清到底怎么回事……”
乐仪脑子轰隆隆开始作响，吕穆清三个字像炸弹般爆裂，连指尖都木了。
原来她们在说他。
她们渐渐走开，议论的声音隐隐坠入耳中，“……他为何还不向你父亲提亲？难道要等你出嫁了，才向你表明心意吗？他不会是因为家世卑微，畏惧你父亲吧？这事你不能坐视不管，得想想法子……”
梅舒窈的话一字一顿，“他心里也有我，我信他。”
后面如何入的鸾鸣殿，如何拜见张贵妃，张贵妃如何貌若天仙，乐仪都不知道。她神思恍惚的跟在母亲身后，脑中全是梅舒窈的那句“他心里也有我”，再思及种种，胸口闷闷的，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致。
她鼻尖发酸，想哭。
鸾鸣殿门口挤满了诰命夫人，众妇人一起拜见完张贵妃，又一起去御花园赴宴。前头只有一个太监领路，妇人们忍不住开始议论各自的朱钗裙衫，暗暗攀比。乐仪随在最后面，没有说一句话。
这儿再繁华富丽，也不是她自由自在的黄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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