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叫你过去。”阿木跑到跟前,双手撑着膝盖回道。顾明月的笑容缓缓敛了下来,淡淡“哦”了一声,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拖着步子往回走。此时,贺霭着一身月白色宽松道袍慵懒地斜靠在次间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随意地翻阅着。顾明月轻轻地踏入了次间,撇着嘴上前行礼:“大人。”贺霭抬眸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双颊红扑扑的撅着一张小嘴,嘴角轻勾,不紧不慢地将手边的一只精致木匣子递了过去,并轻声说道:“给你的厌胜钱。”
明和三年的春节如期而至,府里前几日便已扫尘,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此时,不少仆人聚集在前院贴门神,放爆竹,好不热闹。
“快,苏管家在发赏钱呢!”府里一个仆人高呼。
众人闻言,皆哗啦啦地跑去前院。
燕儿兴冲冲地跑来后罩房,站在门口激动道:“明月姐姐,发赏钱了,快点!别去晚了。”
顾明月神速地将书合上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出去拉着燕儿的手飞奔赶去。
“明月姑娘,你等等。”阿木在身后疾呼。
顾明月一边跑,一边回首笑吟吟回道:“阿木你快点。”
“不是,不是,大人有事找你。”阿木气喘吁吁地说道。
顾明月刹住脚步,转身问:“你说什么?”
“大人叫你过去。”阿木跑到跟前,双手撑着膝盖回道。
顾明月的笑容缓缓敛了下来,淡淡“哦”了一声,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拖着步子往回走。
此时,贺霭着一身月白色宽松道袍慵懒地斜靠在次间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随意地翻阅着。
顾明月轻轻地踏入了次间,撇着嘴上前行礼:“大人。”
贺霭抬眸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双颊红扑扑的撅着一张小嘴,嘴角轻勾,不紧不慢地将手边的一只精致木匣子递了过去,并轻声说道:“给你的厌胜钱。”
顾明月疑惑地伸手接过,将匣子打开,眸子瞬间一亮,里面是一串用红绳子串着的金币。
她转了转眼珠子,小心翼翼地问道:“给,给我的?”
贺霭轻轻“嗯”了一声。
顾明月思索了一瞬,厌胜钱?这种东西不是发给小孩子的吗?
不过她很快就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对于她来说,只要是钱都开心。
她欣喜地将金币拿出来仔细端详,这一串上一共有六个金币,正面刻着“去殃除凶”四个字,背面则是一个乌龟的图案。
厌胜钱是用于咒诅制服人物和鬼怪的一种祥物,“厌胜”是特殊的一种巫术形式,意为“厌而胜之”。
贺霭挑了挑眉,揶揄问道:“刚才不开心?”
顾明月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道:“绝对没有,大人您定是误会了。”
贺霭笑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顾明月不知想到了什么,犹豫地问:“大人,燕儿他们也有吗?”
贺霭动作一顿,片刻后回道:“嗯,只是不一样。”
“哦。”顾明月闻言松了一口气,大家都有就好,不然显得自己一个人特殊。
“晚上外面应会很热闹,你随我一起出去看看。”贺霭和颜悦色地说着。
顾明月惊喜地睁大眼睛:“好啊。”
——————
除夕夜的武昌城,华灯璀璨。
整座城池沉浸于一片喜庆的红,街头上还有舞龙、舞狮、高跷、杂技等各种表演。
长街上人潮涌动,顾明月跟在贺大人身后兴奋地踮起脚尖四处张望,一旁跟着的还有云书和暮山。
“哇,那边是什么?感觉很好看。”顾明月伸长脖子问。
一旁的暮山缓缓道:“听闻请了当地最有名的歌舞女子,在水上表演。”
顾明月快走两步站在贺大人面前,满脸期待地问道:“大人,我们可以去看看吗?
“走吧。”贺霭话音刚落,便见顾明月那小小的身影灵活地往人群里钻。
暮山在后面嘀咕道:“跑得可挺快,我上次让她帮我拿东西,像蜗牛一样。”
贺霭满眼笑意地看着顾明月。
湖中花船摇曳,那光色昏黄,被湖水揉碎,化作粼粼金芒。几名女子轻挑灯笼,舞动长袖,身姿妙曼,
顾明月站在观望台边看得咂舌。
“明月姑娘跑得也太快了。”暮山的声音突然响起。
顾明月回首一看,贺大人他们不知何时挤了过来。
暮山看着前面的花船,赞道:“是挺好看的。”
“美则美矣,穿那么薄怕是有点冻人吧。”顾明月啧道。
暮山凑近一步促狭道:“不过我觉得还是没有明月姑娘好看。”
“云书你踢我干嘛?”暮山一回首,便对上大人冰刀一般的目光,立刻讪讪地后退一步并闭上嘴。
云书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
……
水中的女子弯腰后仰,柔若无骨,宽大的衣袖如流云般滑落,露出皓腕上的金铃。
此时,围观的人争先恐后地伸长脖子往前挤。
顾明月不经意间垂下眼眸,目光触及那护栏木杆时,心中猛地一惊,骇然发现木杆竟不知何时已有一道裂痕。
她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将此事禀报给了贺大人。
贺霭闻言眉头紧蹙,沉声道:“暮山,你迅速赶去通知巡检司,让他们速速派人前来疏散人群。”
“是!”暮山领命后立刻转身离开。
“云书,你在此处阻止众人再靠近观望台。”
贺霭吩咐完后,往码头的方向赶去,要求立即停止水上表演,并着手安排救援用的船只。
“大人,我呢,我干嘛?”顾明月追问道。
哎,贺大人没听见。
云书拼命地挤到护栏最前面,一遍一遍大声喝斥道:“全部后退,木栏要断了!全部后退,木栏要断了!……”
然而,现场的人群实在太过喧闹嘈杂,只有少部分人能听见他的警告声,那些听到的人也驻足在原地,显得犹豫不决。
顾明月见状艰难地向人群涌来的方向挤去,扯开嗓门高声喊道:“不要再过去了,护栏要断了!不要再过去了,护栏要断了…… ”
大约一刻钟后,人群终于开始松动起来。
顾明月微微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咔擦”声,紧接着,响起一阵重物坠入水中发出的“噗通”声以及周围人群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护栏终究还是不堪重负,轰然断裂。
顾明月怔在原地。
云书差点也被挤下去,当他稳住脚后,依然站在那里奋力维持着秩序,呵斥所有人群远离岸边,“都离岸边远点!危险!”
尽管他嗓子喊得冒烟,还是有一部分人跌坐在岸边惊慌失措地向湖里大喊着,任凭如何劝说也不肯离去。
“我的孩子,谁救救我的孩子……”
“哥哥,哥哥……”
“娘……”
……
此刻,整个湖边慌乱不已。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声高呼:“我来救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男子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外袍,纵身一跃跳进了水中。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受到鼓舞,纷纷效仿,相继跳入水中展开施救行动。
一时间,湖面上水花四溅,人影攒动。
然而,落水的人实在太多了,若是不能迅速将人救上岸,必将会有很多人丧命于这湖水之中。
顾明月见状,也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地脱去身上厚重的外袍,只穿着单薄的衣物,“噗通”一声纵身跃入冰冷的水中。
“明月姑娘!”远处的云书看见这边的动静,心急如焚地高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