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爆破声，马车周围顿时火光四射，燃起熊熊大火。姜惜绾听见声响，心里止不住好奇，欲转身查看。周北玚手上的动作紧了几分，“别看。”“不！”不远处传来白兮如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杨川全身被烈焰包裹，强忍着疼痛嘶吼道：“走！”“我不走！我不走！”白兮如宛如疯魔般，扔掉手里的缰绳，起身冲进车厢。大火瞬间点燃她的衣衫，灼烧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她完全不作理会，似是感受不到疼痛般，抱起浑身是火的杨川跳下马车。
城外，彤云密布，朔风渐起，落下片片雪花。
马车疾驰在大道上，清脆而有力的马蹄声与车轮的滚动声交织在一起，不停回荡在人耳边。
车厢内却格外安静，仿佛空气凝固了一般。
沉默良久。
杨川似是下定某种决心，悠悠开口道：“你走吧，别回西玄，带着我们的孩子活下去。”
“你胡说什么，要走也是一起走。”白兮如怒斥。
杨川暗叹一声，“西玄不会放过我们的，唯有我死，才能保你们娘俩平安。”
“不行，若你死了，我和孩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白兮如声泪俱下。
“兮如！”
“杨川！”白兮如语气坚决，“你休想抛下我和孩子，不管去哪里，我们一家三口都要在一起，哪怕在一起活上一天，也值。”
杨川心弦一颤，眼角滑出一滴泪。
白兮如的话如同冬日里的暖阳，使他身心温暖。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姜惜绾静默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微微有些触动，他们比大多数人还要勇敢，至少他们不曾放弃。
马车驶出边关，再往前便是西玄与大晏的交界。
白兮如拉停马车，回头望了眼跟在身后的周北玚等人，黑压压一片，约莫有三四百人。
见白兮如的马车停了下来，周北玚也拉动缰绳，抬手止住大部队。
白兮如收回视线望向姜惜绾，“跟我出来。”
随后将匕首抵在姜惜绾脖子上，拽着姜惜绾走下马车。
周北玚拨开狐裘，一跃下马，正正落在地面。
其余人也翻身下马，虎视眈眈地盯着前方的白兮如。
“宸王，让你的人再往后退离百丈。”白兮如扯着嗓子喊道。
“休要得寸进尺！”赵瑶愤怒不已。
周北玚抬手制止了赵瑶，微微勾动手指，一行人只好再次上马，向后退离百丈。
周北玚则仍待在原地，眼神坚毅，不曾挪动一步。
这是他的底线。
白兮如低笑出声，对姜惜绾道：“宸王妃，你还挺有用。”
姜惜绾静默不语，她不知周北玚这般救她是为何？
难道她身上也有什么值得周北玚利用的东西？
“放人！”周北玚语气冰冷。
白兮如手里的匕首缓缓从姜惜绾脖颈处移开，转身跳上马车，火速逃离。
少了脖子上的匕首，姜惜绾紧悬的心终于落了地，如同从鬼门关走过一遭，肩膀微沉，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
周北玚毫不迟疑，大步跑到她跟前，将她抱了个满怀。
感受到炙热的体温，姜惜绾一愣，刚想挣脱开。
周北玚的手已扶上她的后脑勺，把她的头按进他的怀里tຊ，轻声道：“别动。”
姜惜绾全身紧绷，识趣的没乱动。
周北玚声音骤然拔高，唤了一句，“钟离墨！”
“是！”
钟离墨用火折子点燃箭矢上包裹着的油布条，搭在弦上，微眯着眼瞄准马车下方绑着的油桶。
瞅准时机，钟离墨手里的箭矢骤然离弦，划破长空，如同银蛇出洞，以极快的速度扎破油桶。
“砰！”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爆破声，马车周围顿时火光四射，燃起熊熊大火。
姜惜绾听见声响，心里止不住好奇，欲转身查看。
周北玚手上的动作紧了几分，“别看。”
“不！”不远处传来白兮如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杨川全身被烈焰包裹，强忍着疼痛嘶吼道：“走！”
“我不走！我不走！”
白兮如宛如疯魔般，扔掉手里的缰绳，起身冲进车厢。
大火瞬间点燃她的衣衫，灼烧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她完全不作理会，似是感受不到疼痛般，抱起浑身是火的杨川跳下马车。
二人踉跄滚落在地，各自摔到一边，身上的大火也随着在雪地里翻滚逐渐熄灭。
杨川悬着半口气，吃力抬起头，浑浊的眼珠不停在眼眶里打转，寻找白兮如的身影。
最终，在距离自己一丈远的地方发现白兮如。
“兮如……”他声音颤抖。
对方没有回应。
他咬着牙，膝盖努力蹭着地面，血肉模糊的手扒在雪地上，印出一道道鲜红的血手印，艰难地一步一步爬向白兮如。
“兮如……”
“兮如？”
白兮如似是昏迷不醒，仍旧没有回应。
他愈发焦急，哆嗦着用尽全身力气在雪地里爬行。
经过一番努力，终于爬到白兮如身边。
他抬起手想去触碰对方，却注意到白兮如后脑勺处涌出大量鲜血，如同打翻了墨汁，仅一瞬，雪地被染得通红。
杨川瞳孔猛颤，伸出的手僵滞在半空，仿佛无数刀子扎进他的心间，锥心刺骨般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令他崩溃大喊。
“兮如！”
他拼命支撑起上身，将白兮如抱在怀中。
这才发现白兮如原本所处的位置下是块尖锐的石头。
他满是错愕的看着浑身是血的白兮如，信念在刹那间崩塌。
“啊！啊……”
万般悲痛转化为声声呐喊，响彻边关。
雪越下越大，如鹅毛般飘落。
杨川感受着怀里的爱人体温逐渐冰冷，最后一丝念想彻底没了。
他神情恍惚，颤颤巍巍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拨开白兮如额前带血的青丝。
“我……怎么这么傻？”他鼻涕横飞，抽泣道，“你明明不止一次劝我收手，是我……是我负了你。”
“等着我，兮如……”
“我们一家三口……永远不会分开。”
言罢，他眼中眸光亮了一下，毅然撞在那块留有白兮如血迹的尖石上，了却残生。
周北玚冷漠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人死已了，便随他去。
随即松开姜惜绾，“回府。”
话落，转身离开。
姜惜绾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杨川和白兮如相拥躺在血泊之中。
大雪无情落下，渐渐覆盖了二人的身躯。
连同鲜红的血迹也在被大雪一点一点吞噬，似是在抹去二人遗留在世上的痕迹。
此情此景，为二人的结局又增添了几分悲凉。
仿佛在宣告，世间万物皆会消失，世人皆会被遗忘。
周北玚骑马缓缓走近，到姜惜绾面前时停下，微微弯腰朝其摊开手，“上马。”
姜惜绾仰起头，看着那张漠然的脸，越发看不懂这张脸背后是怎样一副面孔。
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周北玚蹙眉，“你想走回去？”
姜惜绾回过神，伸手搭上周北玚的手。
周北玚轻轻一握，蓄力将她往上一拉，使她坐在自己怀中。
“坐稳了。”他提醒道。
“嗯。”姜惜绾低声应了一句。
周北玚拢了拢怀里的姜惜绾，策马扬鞭折返回槐安城。
赵瑶看着这幕，内心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咬般，苦不堪言。
她中意周北玚，军中上下都知道。
可周北玚却偏偏在意姜惜绾，对她无感。
钟离墨同样拉长着脸静默无言，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姑娘，兜兜转转竟是宸王妃。
他与周北玚如同亲兄弟般，姜惜绾于他来说便是他的嫂嫂。
可他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嫂嫂，这……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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